第21章 第21章(1/2)

狂风压弯了树枝,雷光在黑色的云层里来回游走,这场飓风袭击得太过突然,马儿受惊乱蹬蹄,耿直拉着缰绳,命领侍卫用绳子加固拉车上的食物和水。

何士坤抬头,天空落下硕大的雨滴,砸进眼里,何士坤擦了擦眼上的雨水,急道:“调用五百人的蓑衣,先护粮食。”

“是,将军。”

何士坤带的军用粮食是和司清涟的粮食放在一起统一管理的,可说到底军用粮是自己的,可以随意调配,万一被雨水泡坏,那他只能低三下四找司清涟要粮。

蓑衣就那么大一点,想要盖住一辆拉车上的粮食就得好几十件,还得用绳子绑住,士兵一下子就手忙脚乱了起来。

反观司清涟那边,只需要用两件大型蓑衣和油纸就能盖住粮食,何士坤见状,眯着眼思索着。

夏宁乐在马车里见到侍卫有条不紊做好防护,心中感慨司清涟实在是聪明,连这种情况都考虑到了,而自己,都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实在惭愧。

“夏姑娘还是先将月事布收起来吧!”司清涟见她将月事布一直拽在手里,心中突兀升起一股怪异感,不自觉喝着茶,试图掩饰着什么。

夏宁乐脸一红,赶忙将其收起,她心中稍感复杂,自己身上的衣服、吃的、甚至连用的月事布都是司清涟的,这世上能够有此待遇,恐怕只有夏宁乐一人。

她不明白,司清涟可是位公主,为何如此厚待她,连如此私密的物品都能给她用,这完全不符合司清涟高冷娇贵的人设,夏宁乐在想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剧情。

“殿下待我实在是太好了。”

司清涟听言,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不达心底,她淡淡说:“本宫说过,会待你如知己好友,甚至是亲人,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本宫有的,都会给你,同样的……”

司清涟靠近她,逐字说:“夏姑娘得无条件站在本宫这边,若有背叛,本宫定叫你生不如死,可懂?”

“恩,殿下宽心,我绝不背叛。”

铺天盖地的乌云令四周光线暗淡,雷电划过,映照着出二人彼此防备的目光,司清涟笑道:“甚好。”

大雨倾盆,叫人猝不及防,这雨比夏宁乐想象中的还要大,就像飞流直下的瀑布,但凡有坑洼的地面,顷刻间都积成水潭,泥地变得又粘又滑,车辆行走困难,马儿不断蹬着蹄子拖拽。

马车略微摇晃,但帘子却被风撕扯得厉害,夏宁乐将帘子绑在一边,关上窗门。

行走最困难的当属何士坤的士兵,上午因为沉重的铠甲热得透不过气,现在倒是凉快,可身上的每块布料,却比铠甲还沉,他们的步伐明显跟不上司清涟的队伍。

何士坤骑着马,来到马车前,道:“殿下,我的人需要休息,前方四里处有间驿站,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歇脚。”

“一处小小的驿站,岂能容下四千人歇脚。”司清涟喝着茶,平静说,“让你的人脱掉胸甲即可。”

雨太大,虽然有杂音,何士坤依旧能听清楚她说的话,他气得不知该怎么反驳,见司清涟的队伍不肯放慢脚步,他只能反身回去,命士兵丢了胸甲,行军速度快了许多,但感染者却有点跟不上。

在这群人中,还有一部分老人、小孩和孕妇,士兵用长矛对准他们,催促他们赶路,猛烈的风雨让人睁不开眼,风的势头越来越强,雷电咆哮,震天动地。

老人孩子脚力弱,时不时会摔倒,士兵非但不同情,反而恶狠狠催促,感染者心中的怨恨越来越浓,他们那双变得畸形的眼睛宛若没了感情的傀儡,他们苟延残喘的活着,脑海里紧绷着最后一根筋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狂风忽然加大了力度,那些罩在食物上的布和蓑衣此刻却成了船帆,连马儿都难以拖动,大有离队伍远航之势,马儿不断嘶叫,最后还是有一辆车翻倒,滚落的食物和车框压死一名侍卫,一地的物品泡在水里,损毁的车辆挡住后面的拉车。

司清涟听见后面的骚乱,下了马车,夏宁乐也只能冒着雨下车,一落地,她竟被风推着走出几米,可见这场大风有多大,司清涟的马车又有多坚固。

耿直捡起其中一包粮食,打开一看,干巴巴的烙饼都被泡发福了:“殿下,这些东西不能吃了。”

“那就丢了,把这些东西都清理到一旁。”司清涟着一身黑白,在雨中指挥,似水中芙蓉。

周围有几颗树被折断,倒在路边,侍卫们一同扛走树木,半空忽然卷来一根断裂的树枝,直朝夏宁乐后背刺去,司清涟一把将人拉入怀,树枝擦肩而过,不知被卷去何方。

“注意点四周。”司清涟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颊上,雨水落在唇上是别有一番媚态,“本宫可不希望你有事。”

“恩,我会的。”夏宁乐双眼被雨水浇灌得睁不开眼,依稀能看清对方的红唇离自己不是很远,两寸又或者一寸。

司清涟松开她,继续指挥着,夏宁乐楞楞地看着她颀长的背影,自己的心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后怕而跳得飞快,便拍了拍胸脯稍作安抚,喃喃自语道:“真是个自以为是又爱耍酷的人。”

道路被清理干净后,队伍很快又重新出发,这一次司清涟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随着队伍一起淋雨前进,只是泥地被水泡得越来越软,经过前方的拉车碾压后,路面形成许多深浅不一的印子,导致后面的拉车很难行走,时不时会陷入坑里,需要人为进行推拉。

这也导致队伍走三里路花费了两个时辰,在这期间,近千人的感染者吃光整整两辆拉车上的粮食,照这样的速度,食物够不够且不说,回北疆日夜不停地赶路最少也得半个月。

这和司清涟的计划出入有点大,她朝后看了一眼,侍卫正在奋力推着拉车,马儿似乎用完了力气,只能靠鞭子抽打才肯动动蹄子。

“殿下,风雨太大,您还是先回马车里歇着吧,外面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可以了。”夏儿顶着雨来到司清涟身边说道。

司清涟脸上没了风轻云淡,她锁着眉摇头:“不必,你且去看紧何士坤,提防着点。”

“是,殿下。”

随着夜色降临,没有月光又不能点燃火把,周围的视线很模糊,夏宁乐眯着眼,道:“殿下,这场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夜间赶路太危险,我看咱们不如先把粮食存在驿站,等天亮再走也不迟。”

“乐乐说的不错。”雨太大,周围全是哗啦啦雨声,连何士坤的马蹄声都被其淹没,“如今人马疲乏,我等还是入驿站歇息一晚来得好。”

司清涟冰冷的目光来回在夏宁乐和何士坤之间移动,她嗤笑一声:“你们二人还真是挺有默契的。”

夏宁乐一愣,刚想说什么,何士坤就笑道:“我与乐乐相交多年,彼此间自然会有默契。”

何士坤一通自说自话,全然无视司清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轻轻踹一脚马肚,来到夏宁乐身边,声音微冷道:“既然你二人都如此说了,那便去驿站。”

司清涟轻哼了一声,显然对夏宁乐与何士坤同样的说辞是非常不满的,被男主这么一搅和,夏宁乐心里也很无奈、很冤。

驿站的门庭和官府类似,队伍在夜间赶到,从后门将食物存放驿站避雨,感染者全部被安排在里头,或是有人睡地、或是走廊,总之是挤满了人,至于士兵和侍卫,只能待在驿站外临时搭建的雨棚子里,司清涟和夏宁乐则睡在马车里。

大家都是忙活到半夜,才轮班入眠,即便狂风暴雨,也唤不醒他们。夏宁乐脱下湿透的外衣,这是她第二次在风雨里站了半天,她都忘了自己第一次站在雨中是以怎样的心情去求人,她想,那大概是一种dǔ • bó的心态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被雨声覆盖,在马车里显得不那么清晰,因为用不了火,很多事只能在一团黑的状况下摸索进行,夏宁乐和司清涟一样,全身的衣服被雨水泡得沉重,丢在马车里的衣服就像烂泥砸在地面的闷响。

一件干净的衣裳丢到夏宁乐身上。

“换上,若是再染风寒,可没人伺候你。”司清涟的声音虽然冷清,却有着属于她独有的关心。

“谢殿下。”

夏宁乐借着黑暗换衣显得坦荡荡,动作不快不慢,比起上次在司清涟面前换衣可就要自然了许多,马车窗这时被打开,外头的风雨闯了进来,一道雷电闪现,总算把黑沉沉的大地照亮,同时也照亮司清涟那半裸的身子。

夏宁乐愣了一下:“殿下不换衣吗?”

“看这场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司清涟合上马车窗,外头铺天盖地的雨声一下子弱了,“换了也会弄湿。”

夏宁乐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自己此刻已经穿了干爽的衣服,而司清涟宁可穿着湿衣服也不换,很明显自己这是受到特别的照顾。

司清涟有轻微的洁癖,以往裙角只要沾了一点点水渍她都会换掉,也不会去考虑别人,因为她是公主,只能是别人围着她转,得第一时间考虑她,不能有丝毫怠慢,但夏宁乐不仅怠慢了,还依旧受到优待。

“以后,少和何士坤来往。”

“额……好。”夏宁乐听言,权当司清涟越来越讨厌男主,是想利用自己对付男主,所以才会被青睐,她想也没想,就应了对方一声。

在驿站里头,有位大肚子的孕妇无力躺在地上,一旁有几人正用饥渴的眼神盯着她看,他们每个人都瘦得不成人形,像是被太阳暴晒成了人干。

侍卫拿了一大包粮食,丢在他们面前,他们这才将视线转向食物,疯狂抢夺,却没有一人想去分给孕妇,侍卫见状,也没有劝阻,而是又拿了一小包肉干给孕妇后就离开了。

侍卫打着哈欠,和身边的同僚说:“殿下准备那么多的肉干,我们却不能吃,这些人也不知会不会感谢殿下。”

“看他们的样子,哪里会心存感激。”

“就是,不过这场雨也太大了点,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停,再这么下着,我这一身皮都被泡烂了。”

“咱们该担心的是水淹了路,不能运粮了,而不是这一身皮。”

在他们不远处,何士坤正在墙角处听着对话,因为天黑,在屋檐下仅有的几个火把并没有照到那处,他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司清涟是知道些什么,若是如此,他想他会不择手段杀了她。

整整一夜,雨都未曾停过。

好在驿站不远处有条河流,地面的积水都流到河里,这里到不至于被淹,司清涟穿着昨日半干的衣服又进入到风雨当中,而夏宁乐则被要求待在马车里,说是省得换衣服。

驿站存粮的地方很乱,只是一个夜晚,又消耗光一车的粮食,这一大清早,就有数百人挤在粮仓门前要粮,何士坤的兵都在驿站外头,似乎并没有打算进来帮忙。

“何将军,带着你的人立刻出发。”司清涟冒着雨走来,她身后还跟着四季,因为风太过猛烈,吹得几人身形摇摇晃晃。

何士坤拿着刀杵在地上,和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即使听见司清涟的话,他也只是笑了笑:“末将看这场雨今日也不会停下,还是等雨停下后再走也不迟。”

“可以,那就麻烦何将军留在此处等雨停后,带着百姓去北疆,本宫便先行一步。”说完,司清涟作势离开。

何士坤眉心一跳,他怎么可能放任司清涟走,下意识拦住,道:“殿下这是不想管百姓的死活了?”

“何来不管一说?”司清涟嗤笑,“本宫不是已经命何将军留在此处照顾他们了吗?”

“殿下,这些人可是皇后娘娘要您带去北疆的,怎可随意甩给末将?”何士坤显得焦急,他语气软下,转而又道,“雨势如此大,殿下非要此时离开,难道殿下有什么事瞒着我等?”

“本宫做什么事,需要何将军过问吗,若是何将军执意等雨停,那你便等着吧!”司清涟笑了,对方如此蹩脚的试探,她也懒得应付。

何士坤面色一冷,目光一瞥,四周的士兵逐渐围着司清涟,四季见状,将她护在中央,司清涟却是一笑,在士兵近身的一瞬间,以极快地速度抽走士兵腰间上的刀,顺手就抹了士兵的脖子,喷涌的鲜血很快和雨水混在一起,尸体倒在地上,司清涟淡漠的眼神扫过士兵们惊讶的眼神,他们身上的奴性很快就令其一个个低下头。

司清涟是皇族,在许多人看来,他们的命是在皇室手里捏着的,军令虽如山,但明目张胆对皇室的人动手,日后若追责,他们的家人都难逃一死。

地上的尸体孤零零泡在雨里,何士坤没有说话,但他的双手已经攥着刀柄,有动手的趋势,而在这时,耿直忽然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说是有人要生产,但是没有产婆,司清涟只好去了驿站里头看看。

外面的骚乱,夏宁乐不太清楚,一切都被雨声给盖住,她一个人待在马车里有点无聊又不安,身边少了司清涟总觉得不习惯,外面的风孤独呼啸着,她就像被遗弃了一般,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问候一声。

“系统,距离末世爆发还有几天?”

四天。

夏宁乐从新梳理剧情,发现之前司清涟最后死在了皇城里,所以离开皇城后的剧情已经无从考究,已知且可能发生的剧情,也只有北疆沦陷,秦又明被贬职,太傅自缢,皇后被男主毒死后对外谎称是病死,太子彻底沦为了傀儡皇帝,最后就是何士坤逼婚司清涟。

夏宁乐挠头,感觉这些剧情没有丝毫帮助,系统除了提供一些资料外也没有任何用处,想到这里,她翻了一下马车里的箱子,把沙袋拿了出来,绑在四肢上,准备时时刻刻锻炼自己的体魄,接着,又将匕首弓箭一类的挂在身上后便下了马车。

夏宁乐一番询问,也去了驿站。

孕妇待产却没有产婆,一群人围着也不知如何是好,侍卫脸蒙着白布将人群驱赶到里侧,那位孕妇一见司清涟便唉声请求帮找大夫。

孕妇看样子气息很弱,每次呼吸都透不过气,司清涟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态,她伸出手试图去拽司清涟的裙角,侍卫用刀鞘挡住那只枯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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