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1/2)

晏国国库吃紧,但毕竟是皇帝的六十大寿,又有周边诸国前来贺寿,再怎么都不能办得寒碜,丢了脸面。

在舞姬退场后,阳和殿内又陆陆续续上演了几出好戏,精彩纷呈看得人目不暇接,不时引起阵阵惊叹声,就连陆知杭都看得有几分新奇。

待到中场过后,阳和殿方才安静下来,只是君臣还未把酒言欢,座下的汝国使臣就率先站起身来。

他环顾四下,见刚刚还相谈甚欢的诸位大臣纷纷把目光朝他这边望来,并不怯场,反倒踌躇满志地扬声道:“见过晏国皇帝陛下,在下乃汝国使节,名田新盛。”

“不知汝国使节有何事要报。”皇帝放下手中的酒杯,居高临下俯视殿中的田新盛,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来。

“自是给陛下献上一份大礼。”那汝国使节既然敢上前来,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他拱了拱双手,面上看似恭敬有礼,说出的话反而让人听不出一点的敬重,但见他挥手示意随行的婢女双手捧上一个木盒。

在座之人皆是见过世面的,只一眼就看出来是用上等的梨花木雕琢而成,心下暗暗思索起了这盒子里放着的是个什么稀世珍宝,值得对方大费周章。

“这贺礼不是送过了?”陆知杭转过头来看向云祈,低声说着。

“这份大礼,怕是不好收。”云祈削薄的嘴角闪过一丝讥讽,双眸看似散漫地落在了那紧闭着的木盒中。

两国五十年前方才休战,关系虽没有战时那般恶劣,但也好不到哪去,既然送上了寿礼,现在大殿里的这出就明显不必要了,对方突然要在朝臣百官,周边诸多小国使臣面前送礼,细细一想都悟出来里头的阴谋了。

陆知杭面色淡淡,从那万众瞩目的田新盛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仍百无聊赖把玩着手中酒盏的另一位男子,正是在凤濮城遇到的那个酒量极好的青年。

“哦?”皇帝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鹰隼般的眸子扫了一眼婢女手中的木盒,意兴阑珊道,“这天底下的珍宝尽归朕所有,汝国使节既然当做是宝,便让朕瞧瞧。”

短短一句话,听得汝国使臣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这天下何时成了你晏国所有?

再者,说他把这玩意当成宝,田新盛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暗讽他是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就把什么俗物端上来当大礼献。

汝国使臣眼底的冷意一闪而逝,他想到来时皇子的叮嘱,脸上不漏一点破绽,仍是给足了晏国皇帝面子,乐呵呵道:“这宝不是别的,而是汝国边境三城,不知够不够得上‘大礼’二字?”

好家伙!

汝国使臣的话音刚落,就在阳和殿内激起千层浪,不管是诸位朝臣还是皇亲国戚,亦或者是周边的蛮国心里尽是不可置信,看向田新盛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般。

“这人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拿汝国边境三城来献礼!”

“小小一个使臣必然不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难不成还能是汝国皇帝人到老年,糊涂了?”

“再怎么糊涂,都不可能拿边境三城送给晏国,这其中怕是有诈。”

听着耳边传来四面八方的讨论声,汝国使臣目光与仍坐在木桌旁的男子短暂地交汇了瞬间,他心下一定,看向被天降大礼砸得有些惊疑不定地皇帝,补充道:“不过,这份礼却不是这么好拿的。”

“田使节请讲。”皇帝听到田新盛后边的转折,这才放下心来,连忙追问。

哪怕是坐到了他这个位置,都不可能会对汝国边境的三城无动于衷,只要能应允下来的条件,云郸都会尽量应下来。

倘若他真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汝国边境国土,待他百年之后,史书上不得好好记上一笔。

“把这盒子打开。”田新盛瞥见云郸虽竭力克制的模样,心下有些好笑,对着身后的婢女吩咐道。

那身量高挑的女子闻言,当下就把手里捧着的梨花木盒打开,似乎是知道在场众人皆望眼欲穿,急不可耐,动作娴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就把那紧闭着的木盒打开了。

这一刻,在场之人无不将注意力投射到那梨花木盒中,在看清楚里边放着的东西真容时,皆是一惊。

“这是什么宝石,竟未曾见识过。”宋元洲眉头皱起。

“通体清透,璀璨夺目,见所未见的奇珍,难怪那汝国使臣敢夸下海口,只是和三座城池比就逊色了。”闻政面无表情地低喃一声。

阳和殿内讨论声不绝,似乎都在琢磨着盒子里的宝石,又与田新盛口中的三座城池有何关系,就连身侧的云祈眼底也透着几分兴致,唯有陆知杭在看见此物时,明显一愣。

“钻石?”陆知杭眸中流光划过,带着几分诧异。

听着陆知杭低沉的惊呼声,云祈缓缓侧过脸去,眉头挑起,气定神闲道:“驸马识得此物?”

汝国使臣带着的这枚宝石,落在云祈眼里也有几分熟悉,在看见的瞬间他就想起了陆知杭曾经用玻璃仿制的宝石,一样的通体清透,肉眼上的差别不大,至多就是没有田新盛这枚绚烂。

“偶然见过。”陆知杭沉吟片刻,回道。

两人小声说着的时候,偌大的阳和殿内同样有不少人议论纷纷,汝国使臣不以为意。

他扬起下颌见皇帝已经有几分急躁了,这才放下了卖关子的念头,清清嗓子高声道:“此物名为钻石,我汝国愿以边境三城为诚意,谁要是能在不将钻石取出盒子,不损坏盒子的前提下将其损毁,三座城池拱手奉上,反之……晏国只需割让边境的北陵城即可。”

“不可能!”

田新盛话音刚落,丞相张景焕就忍不住先开口拒绝了。

北陵城乃是晏国边境防线最为紧要的一座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说,还连通周边几座城,身后就是一片平坦毫无还手之力的辽戌城,割让北陵城无异于把晏国的皮肉割开,让人肆意蚕食。

“晏国人只想着占便宜,却是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担,一点诚意都不愿意拿?”田新盛听到张景焕的否认,冷笑一声。

“这……汝国使节,换座城池如何?”皇帝高坐龙椅上,纠结半响后试图谈起条件来。

他并不觉得损坏一枚宝石有多难,反正田新盛只说了损毁,可没说是什么程度的损毁,届时取来锋利的宝剑,往上边划出一点痕迹来,不就成了?

只要用上好的宝剑划上一条痕迹来,边境三城垂手可得,这样的诱惑,云郸抵挡不了。

晏国的北陵城固然重要,可汝国边境三城更是突破汝国的一道重要防线,若不是晏国近年来国力渐弱,云郸何尝不想一举灭了虎视眈眈的邻国,而一旦边境三城成了晏国的国土,攻下汝国国都的难度可谓是直线下降。

“我汝国愿以三城为诚意,晏国人怎地推三阻四,莫不是泱泱大国惧了?”田新盛脸上笑意带着几分轻蔑,啧啧几声连连摇头。

闻政注视着田新盛使着激将法,并不出声。

字面上,三座城自然是比一座城要大得多,可汝国地势险要,失了三城后防守能力并未损失,而晏国一旦没有了北陵城就是一马平川,身后的辽戌城和周边几座城都会保不住,根本不是一座城的事情。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宴席上的众人询问。

“陛下,臣以为不可,北陵城容不得一点损失。”张景焕率先出列,冷着脸拒绝。

“丞相此言差矣,只要晏国能在这枚小小的钻石上划破点痕迹,不仅北陵城不失,还能夺回祖上失了的三座城,岂不是好事?”

汝国现今的边境三城,曾经也是晏国的土地,要不是五十年前那女将军骁勇善战,谋略了得,连夺几座城池,晏国现在的耻辱还要更多一些。

“李大人也与汝国一般,乐善好施,白白送来三城做贺礼?”张景焕甩袖冷笑道。

汝国上赶着做的买卖,他可不信,不抛出点诱惑来,怎么让晏国人失智上当呢?

倘若他们着了道,要么把北陵城交出去,要么为了保住北陵城言而无信,日后晏国在周边小国失信不说,汝国极有可能借机生事,得不偿失。

“那三城都曾是我晏国子民,为人父母官,自然是盼着将我晏国的子民,晏国的土地重新收归,如今有一个兵不血刃的机会摆在眼前,畏畏缩缩的才是丢了我晏国人的血性,凭白叫诸国瞧不起。”李大人被张景焕怼了也不慌张,反正他是以宋元洲为首的太子党。

听着座下的朝臣为此吵了个天翻地覆,皇帝眉头皱了皱,尤其是一句‘叫诸国瞧不起’,更是让他咯噔一声,仔细一看,果然瞧见了那些小国来的使臣眼底隐隐闪着的鄙夷。

“这木盒和石头,呈到朕面前,若是无异晏国就允了这事。”云郸思索片刻,亮如洪钟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争吵。

“陛下……”张景焕脸一黑。

“难不成你要质疑朕的决定?”皇帝面色不虞。

“臣不敢。”张景焕心下怅然若失,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下的事情,任他怎么劝解都不可能再收回了。

但北陵城何其重要,没了北陵城,丢的何止三座城,连带着辽戌城四座城难保。

“还是晏国皇帝有这份雄心壮志,一城换三城的好事哪里找,我汝国坦坦荡荡,自然不屑于动什么手脚,还请晏国皇帝好好检查,可别到时候抵赖就行。”田新盛听到他同意了,任是面不改色,顺道阴阳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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