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漳城(暗潮汹涌)(1/2)

昏暗的甬道内,跳动的火炬仿若幽幽鬼火。

沈寂之拎着一袋东西,从石门出来,往梅院的方向走。

甬道里每隔几步就有黑衣侍卫驻守,时不时还有游动侍卫群巡逻。

刚刚在铺面上挑东西时,沈寂之有听到他人议论。

因着他们闯入,暗殿最近各处戒严。

沈寂之本还想借着这趟四处看看,但现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等过几天,巡逻稍有松懈时再出动也不迟。

他学着乐师的模样,微微驼着背,贴着潮湿长满苔藓的墙面走。

拐角之处,沈寂之第五次遇上巡逻的侍卫。

侍卫一共十人,穿着黑衣盔甲,脚步整齐迎面走来。

当头侍卫瞅见他,笑着招呼:“呦,文乐师,来买东西啊?”

沈寂之听到对方唤他,先呆了下,才忙不迭低下头,答道:“是,来买了些瓜果蜜饯……”

“乐师是个文人雅士,果然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侍卫脚步不停,越过沈寂之,哈哈大笑,带着嘲讽,“我们这些粗人爱喝酒吃肉!瓜果蜜饯,那不是小丫鬟爱吃的嘛!”

沈寂之神情讷讷,缩在墙角,也不反驳,像是一只缩头乌龟。

侍卫们没有怀疑,两拨人马反向而行,就快要擦肩而过。

忽然,沈寂之若有所感,他体内金丹处的五色石,居然轻动了一下!和五色石表层禁制如出一辙的气息,从黑衣侍卫最后一人那隐隐约约传来。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有几分不对,人在拐弯处回过头,瞄了一眼沈寂之,然后又迅速收回。

两方彻底错开,黑衣侍卫们往甬道下方走,沈寂之继续往上。

他藏在浓密睫羽下的双眸波光粼粼,唇无声轻动。

沈寂之出门晚,回到梅院时,天石已暗。

昨晚梅宜离开前说过,他缺什么,尽管找桃红便是。

“酒?”桃红忙应下来,“自然是有的,公子随桃红来,桃红带您去院中库房取。”

桃红提着灯笼,带着沈寂之走在曲折回廊上:“夫人也是好酒之人,库房中有不少好酒,是城主带来送给夫人的。公子一会儿看看,尽管拿。”

沈寂之问道:“可有女儿红?”

桃红点头如捣蒜:“有的!”她想了想,“库房中应该还剩了两坛女儿红,不知够不够?若是不够,我明日去和暗嬷嬷提一嘴,就说夫人要……”

“不必,够了。”沈寂之打断对方,“还有,你家夫人答应给我的丹药中,有一味飞幻参,我先支取一点。”

桃红一脸茫然:“支取一点?”

“嗯。”沈寂之想了想,“剩下的其他都入药,先给我一小条参须就行。”

梅宜答应给他的价值三万多的丹药,就当是他带梅宜出去的赏金。

这样再好不过,丹药可以先放着,反正不会坏,他现下不是很急着要现钱。

日后缺钱了,再把这丹卖掉就行。

能压制仙原石冲击的丹药,定是个好东西,不愁卖不掉。

简欢白日以莺啼的身份在外走动,真的莺啼只能闷在房中。

按照往常,梅院入夜后,莺啼会和几个绣房的姐姐一起聊天,帮她们做做手工活。

简欢对这个没有兴趣,让莺啼去,小丫鬟闻言欢天喜地出了门。

她也没待在屋里,借着夜色溜去了沈寂之那,结果发现他在竹林深处鬼鬼祟祟的。

简欢小跑进去,嫩黄色衣裙擦过竹叶,一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你躲这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沈寂之头也不回:“酿酒。”

“酿酒?”简欢不明所以,在他旁边蹲下,探过头看。

只见他面前挖了个大坑,大坑旁放着两坛开了瓶的女儿红。酒味四溢,萦绕在鼻尖。

简欢下意识嗅了嗅,心想这女儿红很不错嘛:“怎么突然间酿酒?我记得你不怎么喝。”

沈寂之将手中的飞幻参根须分成一长一短两段,不急不缓地吐出四个字:“钓个师父。”

他把遇见谷山的事和简欢说了下:“我怀疑师父的封印有所松动。”

之前封印还在,他感应不到谷山的气息。但这会他能感应到,说明谷山封住神识修为的封印有被冲开一点。

不过没完全冲开,否则按他师父的脾性,想来早就将整个暗殿洗劫一空,杀了鬼鱼王夺了妖丹出去卖钱换酒喝了。

谷山爱酒之事,全玉清派的人都知晓。简欢双手抱着膝头,想了下就知道沈寂之想做什么,但她还是有些纳闷:“出了这片竹林就不一定能闻到酒味了,你怎么钓你师父?”

沈寂之闻言,将飞幻参根须依次放进两坛女儿红里。

飞幻参放入那刻,就像是泡腾片入了水,原先平静的酒液瞬间翻江倒海,有无数酒色泡泡不断冒出,空中的酒香味愈发浓郁。

简欢眼睛一亮:“好香!这什么酒?”“飞幻女儿红,待三日酒成后会更香。”沈寂之语气淡淡,带着几分轻哂,“我师父的鼻子专为酒而生。你看好了,他会闻到的。闻到了,他怎么都会来。”

简欢和沈寂之对视一眼,虽什么都没说,但怎么做都心知肚明。

“不错不错。”简欢像大反派一般桀桀笑了笑,想起/来意,叮嘱他,“到时你师父恢复记忆了,你再问问他仙原石一事,在这之前你还是别冲开的好。我思来想去,总算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沈寂之两只手分别放在坛顶,五色灵力将坛口封住,不让气泡涌出:“哪里?”

“很明显的话术啊。”简欢伸手捡起地上一片竹叶,在指尖把玩,“你想想,她这话说得颇有意思。若她一味告诉你冲开没事,你定然会怀疑她话中真意。但梅宜不是这样说的,她先告诉你仙原石不能冲开,但为了出去,又求你冲开。这般说,正常人都会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告诉你冲开会有危险后,又说她有压制的办法,啧,一套一套的。”

沈寂之一边听,一边把女儿坛合上酒盖,放入挖好的土坑里,再把土埋回去。

思来、想去吗?

他唇角轻扬,像夜里静静绽放的昙花:“嗯,知道了。”

两人起身,朝竹林外走。

简欢没有说话,沈寂之也没有。

四周静悄悄的,连一声虫鸣都无,只闻鞋履踩过松软竹叶的声响。

简欢低着头,乌黑的眸子瞅着自己嫩黄色衣裳,眼观鼻鼻观心,抿着唇角。

有点糟糕啊。

自从对他产生一种‘很亏’的想法后,连气氛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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