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2)

金一舟喜极而泣,非常激动:“我现在能去接他回来吗?”

岑柏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分了,等他们到医院估计正好卡在下班时间,不过他也知道晚上儿科不留人,都是把孩子托给值夜班的护士,既然这样,今天就接回去也蛮好的,索性答应了:“行,你跟我走。”

金一舟难掩开心,赶紧跟在他后面,下楼梯时,岑柏转头问他,“骑车来的吗?我们骑车过去。”

“嗯,我骑了车来的。”

自打孩子丢了,全家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金一舟已经许久没有这种脚步轻快的感觉了,“这回真的太谢谢您了,真的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虽说娃还没出生,岑柏也算是半只脚迈进父亲这道门了,能理解他的心情,尤其是看到那张全家福照片后,知道这种大家族里一个新生儿意味着什么,能找回来对全家人来说都意义非凡。

被拐儿童能如此幸运存活下来还没被卖掉是少数,岑柏知道主要功劳应属苏雪桢当时问诊时及时发现了异常,他马上道:“主要功劳不在我们,人民医院的儿科医生苏雪桢发现的,报警后我们才知道孩子是被拐卖的,孩子也吃了不少苦,被喂了药差点醒不过来,苏医生给他洗了胃,在儿科众人的细心照顾下才顺利活下来。”

金一舟一个大男人,上班工作也三四年了,早就练就了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闻言当场落了泪,“真的谢谢,我现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等孩子接回家后,我们全家一定再次拜访隆重感谢。”

去晚了说不准人就下班了,岑柏跨上自行车,“跟上我。”

俩人沿着街道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人民医院儿科部,车子停在楼下,岑柏领他上楼,“孩子被照顾得很好。”

金一舟忐忑地走了进去,眼睛快速扫了一眼儿科部大厅,一眼就看到了导诊台旁一张小床上正扑腾的小脚,因为距离远,他还看不到脸。

这会儿已经到下班时间,但苏雪桢进了手术室还没出来,吕子月也去拿药了,魏娟暂时还没走,正在逗小白,听到人声才站起来,笑着打招呼,“岑警官,过来接苏医生下班吗?”

“都有。”

岑柏也笑了,转身介绍金一舟:“介绍一下,这是小白的父亲,局里已经进行过身份确认,确定身份无误,我是带他来接小白回家的。”

小白身上特征不明显,先前她们还都担心不好找家人,这会儿真找到了,魏娟脸上表情亮起来,激动地拍了拍手:“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完她弯腰摸了摸小白的小脸,汇报喜讯:“小白,快看,你爸来了。”

金一舟缓缓走到小床前,手紧紧抓着裤缝,低头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冲他笑,眼泪再次飚了出来,想去抱他又不敢,哽咽道:“爸爸总算找到你了。”

魏娟家里也有闺女,平时在家在医院都没少跟人吐槽闹腾,但真磕着碰着了,她比闺女还疼,要是被拐,她光是想想那个可能心就能停摆,此时看着金一舟的慌乱无措心里也不是味,为了转移话题忙夸道:“他平时可乖了,吃饱了一点都不闹,睡得很香。”

“白天就陪我们待在这,逗他两句就咯咯笑。”

说着魏娟伸手点了点他小鼻子,小白果真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跟银铃一样。

五个月的孩子,正是不好带的时候,吃奶换尿布哄睡都难着呢,但这些他们都没提多辛苦,反而为了安慰他还夸起了儿子,金一舟抹掉眼泪,“承蒙您这段时间照顾了。”

魏娟伸手把小白抱出来,“你抱抱他。”

金一舟小心翼翼接过,怀里这一团终于让他悬了多日的心沉了下去,他温柔笑道:“念安,我是爸爸呀。”

小白这段时间白天都待在导诊台这张小床上,带孩子来看病的家长看到他偶尔也会逗两句,晚上又被抱给值夜班的护士照顾,接触的人基本都不一样,他一点都不怕人,小手揪住了金一舟的袖口,眼睛一眨一眨的。

魏娟笑笑:“原来他叫念安啊,我们一直都喊他小白。”

“苏医生在吗?我想亲自向她道谢。”

金一舟抱着怀里的儿子,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

“跟主任进去做手术了,快结束了。”

正说着,苏雪桢跟凌玉荣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她抬手指了下,“你看这不就来了。”

手术结束,凌玉荣也没放过教学的机会,一直跟她从手术室说到了门诊室门口,最后道:“胸腔积液病因这部分你回去好好研究下。”

苏雪桢乖巧应了声好。

凌玉荣正打算进去,视线一扫就看到了导诊台那站了俩陌生人,他视线停了一瞬,“是小白爸找来了么?”

苏雪桢听他这么说也看过去,一眼看到岑柏也在,身旁的男人还抱着小白,也估摸着是找到了小白家长,答道:“估计是的。”

“好事。”

凌玉荣说完进了办公室。

岑柏率先朝她走了过来,心里那叫一个开心,今天又能跟老婆一起回家,“结束了?”

苏雪桢点点头,“确定是小白父亲了吗?”

“确定了,孩子丢了他们当时就报了警,有贴了小白照片的,包括身份信息什么都能对上。”

杨培那都弄错过一回了,这回把资料快翻烂了才通知,岑柏这边也检查过一遍,确实没什么问题。

金一舟抱着小白过来道谢,“我听岑警官说了,当时多亏您聪明发现了异常,不然我们一家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么小的孩子正是需要父母照顾的时候,能这么快找到真的很幸运,苏雪桢打心底里也为他们高兴,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她想到了给小白起这名字的人,结果看了一圈却没找到吕子月。

这些日子以来,吕子月对小白倾注了多少心力苏雪桢都看在眼里,不辞而别未免对她太残忍,她跟金一舟强调了一遍:“其实小白入院以来,照顾他最多的是我们儿科的护士吕子月,希望抱回家之前您让她跟孩子做个告别。”

金一舟连连点头,“我会的。”

话音刚落,取药回来的吕子月也到了,看到小白乖巧被一男人抱在怀里,她眼神动摇了下,踌躇着要不要上前,苏雪桢注意到她,轻声喊她过来,“子月,这是小白父亲。”

金一舟单手搂住儿子,另一只手伸出来要跟她握手,“你好,我是念安的父亲金一舟,这些日子辛苦您照顾他了。”

“我们一家无以为报,下次再正式登门来携礼感谢。”

吕子月回握了下,“客气了。”

小白在爸爸怀里,看到她的脸,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扑腾着身体要她抱,小嘴哼哼唧唧的。

吕子月内心有些触动,想着不如早些断掉,第一次面对他的讨抱表示了拒绝,小白鼻子一抽一抽的,嘴巴撅了起来。

金一舟看着儿子反应,心里也不忍:“孩子舍不得你呢,临走之前,要不要再抱一会儿?”

本就不该投入太多感情,是她感情过线了,再怎么不舍得又如何呢,未来又见不到了,吕子月心一狠,把头别过去:“不用了。”

怎么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岑柏事先看过金一舟提供的资料,知道小白就是在人民医院出生的,家离这也不远,依小孩子的体质,说不准未来还有可能过来挂儿科的号,他笑道,“他本名叫金念安,是在你们医院妇产科出生的,医疗档案也归在这,下回说不定打疫苗就过来了。”

诶?

吕子月一听开心了,这才接过小白要抱,金一舟把孩子递过去,顺势也说,“以后还要你们多加照顾了。”

小白当时是被杜红抱来看病的,身上根本没带什么东西,只有当时苏雪桢拆开襁褓时的一床小薄被,临走时却多了不少衣服和小玩具,都是儿科的众人后面给买的,为了留作纪念,金一舟把这些都带走了。

岑柏提醒他,“三天内带相关证明到杨培那再进行二次登记,只有二次认证过小白才算正式从法律意义上也回归家庭。”

金一舟不停地道谢,把小白用布条绑在胸前,慢悠悠骑着自行车离开了,目送他们离开后,儿科众人这才下了班。

晚餐是豆芽炒河粉。

河粉吃油,油贵大厨不舍得放太多,豆芽价贱,就大把放豆芽,配着河粉吃脆脆的,很爽口,苏雪桢之前都很喜欢,但今天这碗夹了几筷子就没了胃口。

河粉还是之前的厨子做的,味道没怎么变,岑柏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一碗,“怎么了?今天的河粉不合胃口吗?”

苏雪桢上午在医院也没吃多少,肚子饿得很,正想着晚饭多吃点,谁知道真到了吃饭的时候看到也没了胃口,她不耐烦揉了揉眼睛,“没胃口,吃不下。”

苏雪桢怀孕以来,孕吐反应也少,岑柏心想可能是娃贴心知道心疼妈妈,没想到只是迟了些,该来的还是来了,眼下她一个人吃三个人的份,在医院又工作一整天了,怎么可能不饿,岑柏只能另想办法让她吃饭,忙问:“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我现在去买点回来。”

“我吃点水果垫垫吧。”

苏雪桢感觉自己是饿的,但就是没胃口进食,估摸着是妊娠反应作祟,无奈摇了摇头:“可能我最近太忙都懒得给他们读一些绘本只看医书了,孩子心里不高兴了,想展示下自己的存在感。”

岑柏知道她读绘本是叫什么胎教,他不太懂,不过每回会跟着做,不禁好奇:“他们现在真的知道这些吗?”

“开玩笑呢。”

苏雪桢看他还当真了,赶紧解释:“这会儿俩人估计光长出一个耳廓,还没听力。”

岑柏还寻思娃是天才呢,这会儿不免挠挠头,“以后他俩学习要是跟你一样好就好了。”

苏雪桢叹道:“我学习也不好。”

没能正常上高中完成学业一直是一桩遗憾,但高考都停摆的时候,她又能如何呢?

岑柏知道她在说什么,忙圆话:“怎么不好!”

他听姑姑说过,因为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苏雪桢刚到医院入职那阵也不好过,到底不是正常考入的大学,凭借推荐上的学,当时的医院普遍不太看得起工农兵大学生,认为他们拉低了医院的医疗水平质量,就是一群初中学历的水货。

但医院又缺人,只能勉强接收,随着近年来工农兵毕业生越来越多,走入各行各业,逐渐成为一种常态,歧视现象才没那么严重。

事情都过去了,再后悔也没意义,当时的条件下她能够以正常工农兵学生的资格进入大学已经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时代浪潮下,每个人都显得异常渺小。

岑柏赶紧转移了话题:“饼干吃不?我用牛奶泡点饼干吧,多少吃点。”

苏雪桢点了下头,岑柏起身去了趟厨房,用温水把奶粉泡好,放进去五块桃酥饼干,饼干一进牛奶里就软了,他知道苏雪桢喜欢吃水果,又切了点昨天刚买的杏子进去。

新鲜的牛奶早上才有,这会儿岑柏给他冲的是用奶粉泡的,有奶味儿但甜度不太够,摸着还是热的,苏雪桢尝了一下味道淡淡的,入口也没有什么犯恶心的感觉,杏子酸酸的吃下去很开胃,就着饼干就吃完了一碗。

眼下苏雪桢胃口不好,对过去常吃的一些口味比较重的食物都比较排斥,岑柏第二天早饭就买了一点比较清淡开胃的。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考虑到今天还有一天的工作,苏雪桢还是勉强自己吃了点,吃完两人去上班。

岑柏到了警局,刚进去坐下倒了杯水,高长东就找了过来,“岑哥,人民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方丽今天封管了,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只要再等两三天就能重新开口说话了,问我们是不是要把人弄回来?”

余洪涛该招的都招了,杜红加入时间短而且她基本上都是跟余洪涛合作犯案,现在他们俩能提供的有价值的线索基本已经所剩无几,最主要的关键点还在方丽这。

岑柏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让把方丽送回局里来监管,人民医院虽说离得近但毕竟不如在局里方便,还专门外派人去监督也有点浪费人力资源。

“下午你跟志虎把人带回来吧,记住不要把她跟余洪涛杜红关在一起。”

高长东:“好的。”

方丽毕竟年纪大了到底还记得多少说不好,杜红还年轻,对自己拐卖的人都卖到哪去了还有点印象,岑柏决定再审一次杜红。

昨晚余洪涛审讯回来时整个人灵魂都仿佛被抽干了,杜红也知道他对警察全招了,不禁怀疑警方是不是审讯的时候给他下了什么药,想着余洪涛都招了她也跑不掉了,坐下后胆战心惊的,当场就怂了:“如果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判刑的时候少判我几年?”

还学会讨价还价了!

依岑柏看,这个杜红少说拐卖人口也超过五起以上了,而且也算是属于这个拐卖队伍的核心人物,判罚必然少不了,他淡淡道:“这个不归我管,有什么事情你跟法官说吧。”

“什么不归你管!我都听人说了认错态度良好的话可以获得减刑的。”

杜红对这个还是懂一点的。

岑柏声音微扬,带了几分怒气:“别成天跟我说你听说你听说的,你听说了这么多,就没人告诉你拐卖人口犯法吗?”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杜红没声了,她知道自己坐牢肯定没跑了,还不如这个时候跟警方卖点儿好,说不定能换点减刑的机会,马上殷勤道:“我全告诉你们。”

岑柏让徐志虎拿笔记录下来。

杜红慢慢说了起来,“我跟余洪涛是在常华县一个供销社认识的,那时候我在供销社工作,他每次来买东西出手都非常阔绰,随便一花就是十块钱,又是单身,谁不想嫁呢?我们供销社的小姑娘都喜欢他,但她们都没我好看,一来二回的我俩就谈了恋爱,家里不同意,一气之下我就跟他来了洪江市,第一次他跟我说有个亲戚让帮忙送孩子到上蒙县,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想着去玩,就跟着去了,连着两趟下来才发现他其实是做拐卖孩子的生意,但这时候,我已经跑不掉了。”

“他威胁我说,要不跟他一起做,要不就等着被他卖掉,我不想被卖掉,就跟着他一起干起了拐卖的事。”

“第一次合作拐卖孩子是在72年夏天,那时候我们俩伪装成卖冰棒的小摊贩走街串巷,就找那些身旁没大人的小男孩,问他想不想吃冰棒,等他跟上来之后我们就用méng • hàn • yào把孩子弄晕带走,后来我们装成带孩子回家的夫妻,把他卖给了明广县一户想要儿子的家庭。”

“拿吃的哄孩子很有用,一般都会跟着我们走,等到没人的地方我们再下药,一般两到三天就卖出去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剩下就是买家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我们不喜欢拐那些年龄大的孩子,买家不喜欢,这种孩子记事了会偷着跑,跟家里人也不亲,养不熟,不好卖。所以还是拐两岁以下的男孩比较多,这种价格也高,年龄小的孩子好哄,还不会说话乱跑,容易管理。”

岑柏听得怒火直冒,“说说你拐了多少人,都卖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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