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青州(1/2)

平王带队去青州是为赈灾,现下张峤收到的第一次消息却是有关工部官员。两者之间虽不能说完全没有联系,可赶着先报这个,着实有些奇怪。

谢煐问:“具体什么情形?”

张峤却摇摇头,坐下来细说。

“我们去了一队人,扮成行商队伍,若是探到有价值的情报,会遣人往回报。可现下只有两只信鸽飞回,带的密信内容都一样。信笺小,能写的不多,只说他们全被封在杨庐城。余下的,就是刚才那句——工坠楼治无效,亡。看样子,是真无法出城。”

信鸽负重小,回程期间的不可控因素很多,通常轻易不会使用。便是有紧急消息需要尽快传递,也是信鸽在前、信使随后。然而现下只有信鸽飞回,说明整队人都动不了。

薛明芳问:“是走水路去吗?”

谢煐点头:“先前户部往下发加急文书,让沿途几处地方先筹粮筹物资。信使顺道探过,水路已经恢复通畅。”

薛明芳低头点着手指算数:“由安阳自运河入黄河,顺水而下进青州,至州治所在,顺利的话大约十一二日。平王是五月十五走的,中途停靠几次,大约十五六日能到,也就是六月初。算上鸽子回程时日……工部那人岂不是刚到地方就出事?”

张峤更正他:“倒也未必。工部是去看河工,不管赈灾事宜,可以不用跟着平王的队伍,自己先行。况且,信既然从杨庐城发出,那人应当也是在杨庐出的事。平王一行人下去赈灾,该是先到州治停留,离杨庐还有段距离。这说明,至少路上两边就分开了。”

谢煐沉吟道:“杨庐是青淄县县治,青淄是四个受灾县中情形最严重的,看河工先往青淄去是正常。”

贺兰和不解:“可杨庐为什么封了呢?若说城外灾民聚急,那通常是拦着不让进城,怎会连出城都不行。”

怀伤已是蹙起眉:“工部的人才到不久就出事,这场灾,多半是因人祸而起。而一县县治封城,无非两个原因:其一,出了反军;其二,出现时疫。”

张峤接道:“若是出现大规模反叛,甚至到了需要封城的地步,我们的人应当不会没听到一点风声。所以……”

怀伤点点头:“很可能别处已有疫情蔓延开,青淄知县恐受波及,才封城禁止出入。这类事情,民间的消息流传速度,自然比不上官府。”

谢煐对张峤道:“再派一队前往探查,着重探查反叛与时疫方面的消息。”

张峤应是,起身刚要走,又被谢煐叫住。

谢煐补充:“若是探到确切消息,至少留一人在州治。”

张峤一愣,随既蹙起眉,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应声去安排。

薛明芳也拉着贺兰和起身道:“阿爷好像有几个旧部在那边,我回去和阿爷说说,看能不能去信打探到点什么。”

等他们二人也走了,白殊和谢煐才向怀伤行礼离开,慢慢走向前院。

从刚才消息中分析出的结果有些沉重,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走出一段,白殊才道:“若是真起时疫,天子是否会让殿下前往?”

谢煐摇下头:“灾后常有疫,户部先前也将此考虑在内,筹备物资中便有不少草药。若只是寻常程度,循例治疫即可。”

白殊转眼瞥他一眼:“殿下适才让第二队留人在那边,该也是做好了要过去的准备。”

从时间上看,若是青州真发生大范围时疫,需要朝廷增派人手,那前往青州的第二拨人,出发时间差不多正是第二队探子要往回送信的时候,双方很可能会在路上错过。

谢煐沉默一瞬,才若无其事地道:“有备无患而已。”

说话间,两人路过东宫卫的营地。如今恶月已过,可以破土动工,营地里许多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建房。有了水泥,预计不出三个月,所有人就都能住进屋,这还是因为水泥生产速度有限。

白殊停下脚步,看着那边热闹的声势,轻声说:“若是殿下能去青州,或许可以把水泥也传过去。听说那边水患频发,筑堤修坝都可用上。”

谢煐原本也在看那头,听到这话便转过目光,凝视着白殊不语。

白殊觉察到了,回看向他,奇道:“不对吗?”

谢煐收回视线,继续缓步向前走,一边道:“齐地自古庶富,然……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将水泥传过去,我也说不好百姓会过得更好还是更差。”

白殊一愣,随既若有所思地跟上去。

谢煐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白殊道:“若我真被派往青州,你无需一同前往。”

白殊抬眼瞥过去,唇角跟着扬起:“若真让你去,你以为天子能同意我不跟着?他强逼我们成婚的理由,可是那则谶语。”

谢煐蹙起眉头:“那你中途装病,我找一处安置你。”

若真是凶险到能让嘉禧帝派出谢煐的时疫,以白殊这病弱的身子,去了简直与送死无异。

白殊却是笑得更温和些:“殿下可知,治疫分为治与防,两者得并重。”

谢煐道:“自然,历来治疫,皆要隔离患者。”

白殊续道:“每一种时疫,皆因不同的邪物侵入人体。而那些邪物的传播途径,又各有不同。

“比如说,民间谈之色变的疙瘩瘟,致病邪物多出自鼠,跳蚤咬过鼠再咬人,人便会染上。因此需要除鼠、除跳蚤,才能有效阻断疫病传播。

“此外,若是接触带有邪物的分泌物,或是误食染沾邪物的东西,也会传染上,所以照顾患者的人须要格外注意。但只要这些方面都能顾周全,也就不会被传染。”

白殊讲述得很慢,谢煐却是越听面色越凝重。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白殊:“你坚持要去?”

白殊抚着怀中黑猫,笑容不改:“只有我亲去,才能知道是何种疫病,如何传播,又该如何预防。而且,我这里还有不少治疫方子,想来对大夫们也能有所帮助。”

他看谢煐眉头还没松开,忍不住眨下眼,凑近过去逗人:“殿下若是担心,才更应该将我带在身边啊。我看国师是个有真本事的,照着他的谶语,你与我在一处,我自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像上回中药,结果反倒享受了一把,勉强也算个因祸得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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