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意图(1/2)

白殊分外不解:“我难道不是齐国公亲子?应当不会吧,我若非他亲子,他怎会这么多年不赶我出门,还让我母亲进他白家祠堂。可他既养了我这么久,如今又为什么非杀我不可?”

那管事脸上的笑僵住,但随即又堆起更大的笑容,快速说道:“楚溪侯说的什么话,小人怎么听不明白?国公只是让您给先夫人上柱香,什么杀不杀的……”

白殊趁机试探:“方才齐国公还劝了殿下不用来,只是没劝住。这不就说明,祠堂中那些杀手的首要目标是我。”

管事顿时脸色大变,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祠堂瞥去。

白殊紧盯着他,不给他反驳时间,又接着道:“我知道你们想推翻大煜,恢复项周江山。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刺杀天子便罢,为何偏要来杀我?”

管家的表情先是震惊,再转变为狰狞扭曲,此时看着白殊的眼中都带上再明显不过的杀意。

这无异于承认了白殊刚才的话。

谢煐一手握住腰间佩剑,一手隔着衣袖握住白殊手腕,道声“走”,便拉着人转身往回走。

冯万川闪到一旁,待二人走过,又紧跟在后方。

管事见再无法诱人往前,立刻伸手指进嘴中,吹了个响亮的唿哨。

下一刻,前方不远处的祠堂门立刻打开,里面奔出六个蒙面人,全拿着刀跑向这头。

谢煐回头瞥过,松开白殊,一边低喝一声“跑”,一边抽剑退到最后方。

大煜有佩剑之风,但进到他人家中作客,通常都会在门口解剑。不过谢煐身为储君,只要不是进宫,他不愿解剑,旁人也无可耐何。

三人跑到拐角,谢煐突然纵身一跃,空中转身,背靠一根廊柱,站在可坐人的低矮围栏上。

游廊的宽度只能让两人并肩,六个蒙面人此时有四个跑在游廊外侧。

谢煐凝神细看,待他们追上来,先是将剑鞘掷向最外围那两人,阻他们一瞬,接着便挥剑向跑在前头的外侧两人扫去。

那两人眼看着都要往剑锋上撞,不得不举刀去挡。

谢煐这招却是虚招,剑身上扬,顺势抡往另一侧,劈向从游廊里跑来的两人。

趁着谢煐拦人,白殊提着衣袍尽力往回跑。还好休养过大半年,他也有些力气能跑一跑了,虽说跑不了多快。

白殊知道谢煐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拦下,能争取下的每一秒钟都十分宝贵。也只有自己这边拉开距离,吸引几个追兵过来周旋,谢煐那头的压力才能减轻。

跑到游廊一处开口,白殊毫不犹豫地拐下光线不佳的园林内。但他心中有种预感,前方估计不会毫无准备。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远远看到,挂着灯笼的月亮门已经关上,两个蒙面人守在两侧。

白殊当即往假山花木里钻,并对身旁的冯万川道:“分开,他们的目标是我。”

冯万川一边跑,已经一边扯散自己头发,此时却急道:“楚溪侯将外袍脱给咱家!”

白殊侧身对他一笑:“不用,你找地方躲……”

然而,话音未落,白殊突然用力一推冯万川,同时自己错开一个角度向前扑去。

冯万川脚下不稳,跌倒之时,恍惚看见一柄匕首从白殊后方刺来。

若不是刚才白殊前扑得及时,那匕首必然会刺进他后背。而若不是他推开冯万川,没刺中他的匕首就必然会刺进冯万川前胸。

冯万川目光顺着握住匕首的手往上移,摔到地面的同时,终于看清了那人是谁——是刚才的管事,竟然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

管事没理会冯万川,一击不中又立刻转身撵上白殊,举起匕首就要往下刺。

在冯万川的视野里,白殊的身影几乎被管事遮挡住。他心中着急万分,顾不上摔倒的疼痛,撑着地面就要起身去救。

下一刻,他突然看见那边好似喷起一片血水,顿时心脏停跳、手脚冰凉。一时间都没有察觉——那管事还举着匕首,血会从哪里喷出来?

待冯万川勉强爬起身,只听那头叮的一响,管事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整个人连退两步,便软倒下去,露出后面的白殊。

白殊右手中的匕首滴着血,他正抬起左手,用袖子擦拭喷到下巴和脖子的血,左边胸口也被染红一片。

冯万川呆愣过一瞬,才转着眼珠去看地上的管事。只见那管事一手按住被划开的喉咙,面上还维持着瞪眼的震惊模样,死不瞑目。

白殊甩了下匕首,又走上前弯下身,在管事身上将匕首擦干净。直起身后,他看向冯万川,温声道:“让冯总管受惊了。”

冯万川嘴巴开合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没有,幸好楚溪侯没事……”

此时,后方传来追兵的脚步声。

白殊再次叮嘱冯万川“躲好”,自己也跑向一处假山。

冯万川默默转向相反方向,找地方躲藏。

后方谢煐被四个蒙面人缠住,他绕着游廊柱子与栏杆,将其中两人的腿刺伤,就没再恋战,转身向回跑。

谢煐的速度比蒙面人快,甩下后方两人一小段距离,看见前方那两个蒙面人分散开,正在假山花木间搜索。趁着他们落单,他先冲向其中一人,提剑就刺。

另一人立刻跑过来想围攻,但谢煐剑法精妙,短短时间内就已杀死对手。剩下那人不得不单独面对他,不过后方两人很快赶了上来。

谢煐没逞强,绕着假山花木与三人游斗。

没多久,月亮门那突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有一队人拿着火把奔向这边。

藏在暗处的白殊抬头望去,正是被小黑找来的东宫卫,而守着月亮门的蒙面人则已经不知所踪。

既有人冲进来,剩下的三个刺客马上撇下谢煐要跑,却被谢煐缠住一个。可惜,那人眼见着走不脱,干脆地自我了断。

白殊走出藏身处,靠向同样出来的冯万川,将手中的匕首塞到他手里,又脱下染血的氅衣,示意他穿上。

“刚才情急,冯总管没摔伤哪儿吧?”

“没没,咱家皮糙肉厚的,扛摔。”

冯万川一边答,一边心情复杂地伸手穿衣,看见谢煐走过来之时,握着匕首的手都有些颤抖。

谢煐和白殊相互打量过,都确认对方身上没大伤,便放下心。

卫率很快带着东宫卫跑到近前,谢煐向后方示意:“后头游廊上还有两个,孟大去。”

孟大立刻点出三个人,继续往里跑。

东宫卫过来了好一会儿,后方的白泊才带着白府总管和一些官员赶到,安阳府尹谢元简也在其中。

刚才这队东宫卫突然闯进白府,什么都不解释就往后院闯,口口声声有急事要找太子,把前院吓得一团乱。白泊试图让家仆拦人,但东宫卫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精锐,片刻功夫便突破阻拦,随手抓个家仆逼他领路去祠堂。

白泊寿宴被扰,脸色阴沉地带着人跟来,但此时看见被东宫卫拖在一起的三具尸体,他的面色已是由铁青转为苍白。

他指着那些尸体问谢煐:“太子,这、这些人是谁?”

那三具尸体中除了一具是管事打扮,另两具都穿着夜行者衣衫,蒙面巾已被扯下。

白泊问过这句,似才想起来,面上露出关切:“太子可有受伤?三郎呢?”

谢煐冷着张脸看他演戏,淡淡道:“无碍。至于这些人,就要问齐国公了。为何你白府后院的祠堂里,会藏着要刺杀孤的刺客?”

“这……”白泊茫然地四下望望,“这臣也不知……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总管吓得全身都在抖,带着哭腔道:“小、小人也不知道啊……府里怎么会有这些人潜进来……”

谢煐心中腻味,直接转向谢元简道:“即使谢府尹在这,就让谢府尹查办吧,安阳府的事,本来也该谢府尹管。”

恰在这时,孟大带人抬回两个刺客,对谢煐禀道:“属下赶到及时,拦住了他们自尽,还有气。”

谢煐点个头:“交给谢府尹。”

他心知肚明——这两人没死,估计就是专程留下来为白泊撇清关系的,说不定又是“史更汉叛党”。

谢元简走上前看看,问道:“太子适才说,这些刺客是藏在祠堂里?”

谢煐便将先前情形简单说了下。不过他隐去了白二,以及白殊对管事的试探,只说白殊突然身体不适想返回,管事就叫出刺客。

谢元简转眼看看被冯万川扶住的白殊,以及冯万川脚边掉的匕首,和他零乱的头发、身上明显不合适的氅衣,心中觉得有些怪异。

冯万川见他打量自己,对他笑笑:“那些刺客不仅要杀殿下,还要杀楚溪侯,咱家刚才就扮成楚溪侯骗他们。对了,这管事也下了手,他是咱家杀的。”

谢元简点下头,心中更是诧异——看

起来,太子对楚溪侯护得很紧,两人的关系或许真和外头传的不一样。

不过眼下重要的是刺客。他压下心中想法,转向白泊问:“齐国公,不知都有哪些人知道您今晚要让楚溪侯来给先夫人上香?”

白泊迟疑着说:“好像没几个吧……总管,你和谁说过吗?”

总管指指地上的管事,小声地道:“当时便是他向国公提过一句,说楚溪侯重阳没在,今日回来了可以祭祀先夫人,国公便让他备好香与供品。这不是什么大事。国公既吩咐他去办了,小人就没再和旁人说。”

谢煐不耐烦再看,反正这事怎么样都不可能会落在白泊头上,此时打断道:“谢府尹慢慢查,孤先回府了。”

白泊闻言要送,也被谢煐以查案为重拒绝。

谢煐带着白殊与东宫卫离开白府,回到宽敞的太子车驾上。冯万川脱下白殊的氅衣,稍微打理下头发,坐到车夫身旁。他今晚受到点惊吓,现在走路怕要跟不上车,还是坐着为好。

车夫一抖缰,马车慢慢动起来。

车里的白殊给小黑顺了一把毛,再拿起案台上的水壶给自己和谢煐倒水。这太子车驾不仅外观宽敞豪华,连内里设施都做得十分精巧,案台里有个暗格,可以放炭火温着水。

喝过温热的水略缓一缓,白殊让小黑给谢煐扫描一回,确定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便拉开抽屉拿出酒精和干净的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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