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祭天(1/2)

挂着黑龙旗的太子船队,即使是漕船也得让道。三艘船转过两条支流,进入长江,顺着奔流的江水急驶向前。

五百东宫卫分散于三艘船中,谢煐和白殊领着东宫的人所搭的旗舰被另两艘护在中央,以曹中丞为首的一众派遣官员则在最后一艘船上。

嘉禧帝点了曹中丞暂时总揽江南那四路的事务,出发得急,他只能在路上与其他官员沟通商议。

船上都是自己人,白殊等人说话行事也都更自在些。

这日冯万川有些头晕,白殊还特意请杨大夫过来为他看诊。

这次杨大夫同样主动要求跟去江南,白殊推拒不掉。杨老大夫也支持儿子外出行医,多见识多历练,医术才能更精进。

此时杨大夫给冯万川行过一次针,又给他配了副药茶,也没急着回自己的舱房,只坐着和白殊等人一同闲聊。

聊着聊着,他突然听到一阵铃铛声响,还越来越近。

这铃铛声他这些天也偶有听见,只是没有这么清晰,现下便好奇地循声看去,发现铃铛竟是挂在一头通体雪白的鹿的脖子上。而那头白鹿正在向这边小跑过来,嘴里还叼着一丛草。

杨大夫双眼微瞪,震惊地看着那白鹿欢快地跑到白殊身前,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白殊。

白殊向它伸出右手,白鹿便低下头,将嘴里的草放在白殊手上,随后又把脑袋拱进白殊怀中。

白殊抬起左手在白鹿头上摸过几下,再轻轻揪一揪它的耳朵,白鹿才舍得抬头,却没走,而是转到白殊身旁站着。

杨大夫吃惊地道:“这……这是祥瑞吧?!它叼来的是什么?”

白殊将右手中的草放到案上,笑道:“苜蓿。”

杨大夫啧啧称奇:“它不吃,却专程叼来给楚溪侯?”

薛明芳在旁哈哈笑:“它已经吃饱了。”

杨大夫这才惊觉自己好像问了个傻问题,跟着自嘲地笑笑,又稀奇地细看那头安静站着的白鹿:“看着年龄还不大?竟然如此乖巧,真不愧是通灵祥瑞……不过,京中出现了祥瑞白鹿吗?某好似未曾听到传言……”

白殊伸手在白鹿背上轻抚:“八个月大,一直养在府里,跟我们很亲近。劳烦杨大夫先帮着保个密。”

杨大夫自然是满口答应。转念一想,怕是白殊和这小鹿感情好,不想将祥瑞献出去,那瞒着外头自己养也不奇怪。

想到此处,他看向白殊的目光更是和蔼,心中只道——连上苍都愿送祥瑞到心善的楚溪侯身旁。

不过,他很快又思及此次江南一行的目的,目光扫过白殊身旁的谢煐,眼里禁不住升起一丝阴霾,心中沉沉一叹——但愿上苍垂怜,让太子与楚溪侯顺利度过此难。

○●

船行至淮南西路第一座临江之城城外,远远便能看到前方排开一支船队拦住江面。

众人接报,都上了瞭望台。

薛明芳举着望远镜仔仔细细来回看过,笑道:“是泉州水师,阿爹来接我们了。”

果然,待两边靠近,众人便能看到对面船队上挂的几种旗帜,薛字帅旗在江风中张扬地舞动。

薛明芳没舍得放下望远望,又道:“再次确认,我看到阿爹的脸了!”

看得清人影后,两边打起旗语交流,很快便有东宫卫来报:“殿下,对面让先停一会儿,薛将军想过来。”

谢煐点下头:“可。”

众人下到甲板,船已驶进前头船队让开的位置,在挂着帅旗的旗舰边缓缓停下,两边船舷之间门搭上又宽又厚的长木板。

很快,一个身着铠甲手抱头盔的中年男人踩着木板快步走来,身后还跟有几个同样打扮的军官。

那男人虽然留有短须,却也能看出与薛明芳十分相像,因穿着铠甲,身形看着更壮硕一些。

白殊留意到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薛明芳脸上片刻,又转向贺兰和,胡须下的嘴角似乎扬起一些。

不过,男人很快收回视线看向谢煐,恭敬地抱拳弯身,声如洪钟。

“臣薛元承率众将恭迎太子殿下!”

他身后众人也一同抱拳躬身,带起一片甲胄声响。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谢煐上前一步,托着薛元承的手臂向上抬:“有劳诸位。”

薛元承直起身,这才上上下下地打量谢煐,唇角高扬,不客气地一掌拍在谢煐肩上:“几年未见,殿下都和臣一般高了。回头臣陪殿下走几招,看看殿下的功夫有没有落下。”

谢煐眼中亦是一片暖意:“小舅父尽管考校。”

薛元承手掌下移,又拍拍谢煐结实的手臂,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将目光转向白殊,再次抱个拳:“楚溪侯。”

他身后众人也跟着抱拳,齐声问候:“楚溪侯!”

白殊有些诧异,转身将怀中黑猫交给身后的知雨,腾出手来拱手回礼:“薛将军,诸位将军。”

薛元承习惯性地想伸手拍白殊的肩,结果手刚伸到一半,想起白殊体弱,怕是受不住自己一掌,于是又生生打个转,压在腰间门剑柄上,只面上笑得尽量和蔼些。

“楚溪侯给我薛家的水.雷图纸,还有传授制作的那些酒精,实是让我军受益良多,现下我总算是能亲口道一声谢了。”

白殊微笑:“借花谢佛,当不得将军这声谢。”

谢煐插话道:“不如进舱再叙话。”

薛元承转眼看过去,发现他正正挡在白殊的上风处,心中不由好笑,却也没多话。

他给谢煐一一介绍过身后诸将,便让他们回水师的船上去,启锚继续往下游走。

几位副将自是听令回转,薛元承则跟着谢煐去往船舱。

薛明芳连忙凑到近前:“阿爹,阿娘没跟来?”

薛元承瞥他一眼,嫌弃道:“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要找娘。”

薛明芳丝毫不给他爹面子,反口嘲道:“离不开阿娘的人是你吧。当年阿娘让你自己去泉州上任,说她留在京中照顾我们,还不是你死皮赖脸地把阿娘拖走。”

薛元承被儿子拆台,老脸微红,佯怒地在儿子肩头捶了一拳:“臭小子,等会儿我和殿下说完了话再收拾你!”

薛明芳站得稳稳的,丝毫不动。

贺兰和笑着打个圆场:“伯父,伯母身体还好吗?”

薛元承欣慰地看看他,回道:“挺好的。她留在临余,后方得有人守着,过几天你们到了就能见到她。”

谢煐在旁看着,突然感觉手被握住,又侧头看向白殊。

白殊对他笑笑,垂下宽大的袖子遮住两人的手,就这样一路往里走。

众人进到船舱坐好,谢煐先问起叛乱的具体情形。

薛元承道:“两浙几乎是望风而降,真用力打上两三天的城都不到五指之数。臣过来之时,还顺便把沿江的几座城收复了,等殿下抵达临余,两浙西路大概也能全部拿下。”

薛明芳插话道:“那接着往江南东路打?我能不能去凑个热闹。”

薛元承抬手就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禁军五万兵我三万兵,不得把淮南西、江南东全留给他们啊。说是两面夹击,但我要真往江南东路打,看着吧,参你老子好大喜功的奏章能把政事堂的案几埋了!”

薛明芳“啧”一声:“那帮人可真够烦的,搞得打个仗还要想那么多后方朝堂之事。”

谢煐又问起伏龙教。

薛元承却是微蹙起眉摇摇头:“抓到一些人,但都是弃子。臣仔细审问过,伏龙教控制力最强的地方是江南东路,总坛所在地也问出来了。只不过,恐怕他们已经提前撤走。臣姑且派了一队精锐斥候扮成叛党潜进江南东路探查,还在等他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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