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2)

毕竟是私铸,即便恭王仗着皇室的地位和权利,偷偷弄来黄铜精铁,数量也不可能太多。

林策仔细翻查账目,上回广湘王别庄行刺,刺客用的羽箭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不够再武装半个旅。

刀枪剑戟大多被逃走的刺客带走,稍有些麻烦。好在翻不起太大风浪。

几封密信,写着对作坊里一应事由的详细安排。

是上头下给作坊管事的命令。

只不过密信上赫然盖着的鲜红印鉴,并非恭王,而是广湘王周翰。

周则意眸色微沉:“这里是周翰的地方?”

常庭山别庄行刺一事,最初大家以为,是广湘王自己安排的刺客。后来没过多久,发现真正主使实则是假装深受重伤的恭王。

如今搜到的这几封密信,指向的幕后主使,又变回周翰。

“这几封信件,有可能是伪造的。”林策漠不经心,“别庄酒宴那日,林将军趁着广湘王离府,派人偷偷潜入他府中,搜过书房。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周翰在京郊的别庄设宴,林策原本担心他会暗中做手脚,于是安排追星潜入他府上,自己换了身份跟着周则意。

预料中的刺客来了,但追星并未在周翰府上发现任何证据,指明是周翰所为。

“这么重要的信件未被销毁,留在这里,”精妙嘴角一扬,“我们怎么知道,不是恭王刻意留在此处,栽赃嫁祸周翰?”

恭王原本打算栽赃嫁祸林策,可惜他不知真正的军械上都有特殊标识,诡计未能得逞,反而露了狐狸尾巴。

既然许多公卿至今仍旧认为,此事乃广湘王所为,他故意将伪造的信件留在此处,万一这里被人找到,可祸水东引,再扣一口黑锅在周翰头上。

谢信将密信上的印鉴靠近夜明珠,仔细观察片刻:“让周翰把他的印章拿出来盖一个,是真是假,自然能够分辨。”

他笑看了一眼周则意。

要替周翰洗清嫌疑并非难事。但周则意为何一定要帮周翰?

他完全可以拿着这几封信,给三公九卿们看上一眼,坐实周翰私铸军械,暗杀行刺的罪名。

周则意漠然同他对视,未置一词。

要怎么做他心中有数,不会受谢信唆使。

所有旮旯角落都搜查完毕后,林策吩咐兵士收队。

这个地洞一端的通路由人工开凿,通向掩人耳目的空壳宅邸——便是他们来的那条道。

另有一端天然形成,想来应该通往外面。

为了查探另一条路通向何处,林策率兵继续前行。

走到洞穴收窄的路口处,忽然一声弦断音响。

不好,又有机关!

林策反应极快,石火流沙之间,已后退一步,将周则意按在石壁上,自己挡在他身前。

二人完完全全贴在了一起,紧的密不透风。

周则意感受到铁甲传来的冷寒,颈边却是温热的吐息。

须臾之间,光阴停滞,呼吸停滞,只有自己猛烈的心跳,燃烧了沸腾的血液。

他后背贴着冰冷的岩壁,四肢僵硬,想伸手回揽住瘦削腰背,却僵直得动不了。陷阱被触发,四周全是白色粉尘,遮蔽了视线,只能看到兵士们或趴或蹲,靠在岩壁边躲避未知危险的人影轮廓。

众人被这粉尘呛了满口,咳嗽声此起彼伏,在空旷洞穴中久久回荡。

过了良久,粉尘缓缓飞落地面,视线才逐渐清晰。

已有人开始叫骂:“他奶奶的,老子还以为有什么地刺暗箭。”

兵士们第一时间贴墙躲避,结果虚惊一场。除了身上落了一层白灰,什么都没发生。

有人笑着回骂:“你希望来点暗箭,把你射成血窟窿?”

周则意被林策压着,心口嘭咚嘭咚地狂跳不止。

他喉结滚动,艰难问出一句:“没,没事?”

林策单手撑着岩壁,打量他一眼。清亮锋锐的眸光惊心动魄,瞬间摄去生人神魂。

周则意感觉自己全身都要被烫化了。

林策起身,挥手扇去眼前剩余的粉尘,掠视四周。

追星就在他旁边,冷暗目光从周则意身上一瞬而过,随后回复林策:“没什么味道,应该没毒。”

林策下颌微点,询问兵士们感觉如何。

众人被铺天盖地的粉尘呛的不轻,如今缓过气,仔细检查自身,都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他们想用粉尘引起爆炸。”宁越之眉心蹙起一道竖痕,“把武器仔细收起来,千万别点明火。”

又吩咐两个羽林卫:“先去探路。”

他原本就没怎么把恭王放在眼里,又因为遇到林策,心中欢喜,警惕心都少了几分。

为了跟上他那行动如风,脚步稍慢就跟不上的林大将军,他只能走在队伍最前头。

此时经历了这么一遭,再也不敢冒进。

约莫一刻钟,探路的两个羽林卫折返回来,朝他回禀:走半刻钟就能走到外边,路上没再遇到陷阱。

宁越之看向林策。

林策点头:“走。”

众人再次整队,很快走出地洞。

外面也是杳无人迹的荒野,蒿草茂盛,足有一人多高,将这个洞口遮掩得难以察觉。

测算一下方位,这里离空宅应该不远。

兵士们走回空宅,找回军马,原路返回城中。

一行人天刚亮没多久就出发,回到城里,日已西斜。

周则意和宁越之同镇北军一起回到将军府,跟着林策入到府中。

几人一路未说话,林策也没拦,带着二人径直走向主殿。

入殿后也没客套,说了一声“坐”,随后看向宁越之:“想说什么?”

自地洞出来之后,宁越之眼色一直阴沉。

周则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在徐如面前都关上了话篓子,变回了在别人面前,沉默寡言的冷漠神态。

他们都有重要的话想说,只是外面人多口杂,又有谢信在,不宜开口。

此时来到铁桶一般,决计没有外人眼线的将军府,才方便商谈。

宁越之眸光阴狠:“恭王这一手,打算把人斩尽杀绝。”

恭王在又黑又窄的通路上布下大量粉尘,他们若拿的是明火,当场就会引发爆炸。

伤亡有多惨重,不堪设想。林策沉默不言,这回连他都大意了。

他常年征战,对付各种明枪暗箭经验丰富,这样的机关陷阱却少以遇到。

“恭王做的很干净,完全没留下任何可以证明主使是他的证据,”宁越之阴冷笑了笑,“但我想让谁成为这个幕后主使,并不需要证据。”

林策双眸微缩,看了他一眼:“你打算怎么做?”

“他既然可以伪造书信,嫁祸周翰。我也可以伪造一封内容一模一样的,换成恭王印鉴。这不就有证据了?”

私铸兵器的地点已经找到,无论广湘王还是恭王,他说主使是谁,那就是谁。

宁越之又道:“恭王可以无中生有出一个不存在的张叁,我就找一个人冒充张叁,让他去朝堂上指证恭王。”

“恭王那群党羽都是沉不住气的废物,情急之下必然慌不择言,不小心漏嘴,说出一点不该说的。”

他要用假的证据,诈他们的真话,让他们不打自招。

宁越之这个当朝第一权宦,心思深重手段狠辣,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林策不置可否,只平淡道:“小心谢信。”

谢信一路跟着,不知他会不会横插一脚。

谢信的态度一直是个迷。表面上看,他不想任何人继任大统。

只要皇位一直空悬,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上面就没人。

但谁知道,他私底下有没有别的打算。

林策起身,装模作样道:“我去将此事禀告将军。”

随后吩咐孙有德送客。

哪有什么禀告将军,分明是他在赶客。

宁越之怔了怔,随后无奈笑出了声。

周则意舍不得走,朝外走了一步,又回了三步,走到林策旁边朝他道谢:“其实你,你不用护着我……”

若真引发爆炸,林策用身体挡着他,自己会受伤。

“我穿着战甲,那种规模的小爆炸,影响不大。”

最多卧床修养个半年,死肯定死不了。

他思忖一瞬:“剩下那几处地方,若你还打算亲自去查,给我说一声。”

周则意霎时喜出望外。徐如这意思,是担心还有陷阱,要随他同去。

虽然保护自己是林策的命令,仍旧乐不可支。

孙有德恭送周则意和宁越之出府。

人一走,守在门外的追星进殿。

“将军为何要救他。”冷峻眼眸竭力压抑着一股晦暗幽光,“周则意死了,将军就不必留在京城,蹚这摊浑水。”

林策沉默良久,扔下一句“他是周宁的亲外甥”,径直走出大厅。

追星从“亲外甥”,反推出周宁是谁。

病薨的宣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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