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1/2)

程月璃写完字后,飞速将手收回。

见对方毫无反应,似乎在走神,疑惑询问:“晋王殿下?”

宋逐烽回过神,将手掌在衣袖下紧握成拳。

“县主果然怀疑他?”

“不知晋王殿下和太子是何想法。”

宋逐烽神色郑重:“一样。只是没有任何证据,且尚有疑点。”

程月璃点头:“那些刺客对太子出招,攻势迅猛,是冲着性命去的。”

“后来他们发现太子乃别人假扮,即刻就要回头,显然太子以外的人不是他们的目标。”

“可有人认出了我,他们临时改变了主意。我有种感觉,他们似乎对我留手,或许没打算杀我。”

太子逃走,刺客必须在救兵到来之前除掉太子。

如此紧迫的时间,他们还分出人手对付她。

说明镇西大将军的女儿对他们有用,他们要抓活的。

有矛盾,有疑点,无证据。

晋王也不敢轻举妄动,怕弄错了,或者遗漏了什么,中了别人圈套。

二人躲在山石阴影中窃窃私语,忽然一阵脚步声朝他们走来。

宋逐烽蓦地将程月璃拉近,装作耳鬓厮磨一般。

程月璃也配合着没动。

她二人选择此处,就是担心隔墙有耳。

倘被人跟踪,偷听,或者出了别的差池,难以收场。

事关重大,一点马虎不得。

此处偏僻,有人独自前来,绝非寻常。

“四皇兄?月璃?”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程月璃心中微疑:宋逐寻?他怎么在这里?

宋逐烽将她放开,侧身一步退开一寸距离,好奇问宋逐寻:“四弟,为何独自来此?”

“我去长宁宫向母后请安,路上瞧见四皇兄和县主……”

二人往御花园方向走,宋逐寻心生疑惑,一路跟来。

未曾想到,居然见到二人躲在山石后面……

一股无名怒火倏然在宋逐寻心中燃起,他正颜厉色道:“皇兄和县主,男未娶女未嫁,如若两情相悦,大可明媒正娶,堂堂正正走在人前。”

“为何要躲在此处,偷偷摸摸,不敢让人知晓。四皇兄,你可有担当?县主,你可知廉耻?”

这事原本就是一场误会。

程月璃和宋逐烽密谈,怕打草惊蛇,因此假意装作在此幽会。

可宋逐寻不问缘由,开口就是一顿疾言厉色的指谪,言辞十分尖锐。

程月璃不禁冷笑:“我和晋王此举,自有缘由。臣女斗胆提醒五殿下一句: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知人固不易矣。”(*1)吕氏春秋

她侧身朝晋王告辞,先行离去。

宋逐烽无端受了一通指谪,心中也起了火气,原本打算解释的话也不想再说。

他扬嘴冷哼一声:“目犹不可信,心犹不足恃。知人固不易。县主所言极是。”

“五弟,你满腹诗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说罢,大步从宋逐寻身旁擦肩而过。

宋逐寻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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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逐寻是恪守礼节之人,原本不会轻易指谪自己的兄长,也并非不知,闲谈莫论人非。

可看到他和程月璃亲密依偎那一刻,瞬间失了理智,燃了心火,叱责之言脱口而出。

话一脱口,又瞬间感到懊恼与后悔。

给母后请安,哪有这么晚来的。

他在司衙内听到栖霞县主入宫,不知怎的,如坐针毡一般无论如何坐不住了,便干脆也进宫一趟。

走到长宁宫口见到县主和四皇兄在一起,又不由自主地跟来。

如今看二人神色,宋逐寻心知,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宋逐烽离开了御花园,一路上面色深沉。路上经过的宫人侧身让路给他行礼,都被他一身凌厉气场吓得大气不敢出。

并非因为宋逐寻的话生气。他走了一会,吹了一阵风之后,那些话也不怎么放心上。

倒是程月璃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

方才他将程月璃拉到自己身边,二人距离极近,他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程月璃说自己体虚,须得日日喝药调理。

他本以为是她装病的说辞,后来特意去问了黄御医,竟是真话。

她身上萦绕着一股清苦药味,说不上难闻,却定然不如女子身上的脂粉香味好闻。

而方才他们几乎贴在一起,一股淡雅的冷香猝不及防钻入鼻尖。

竟让心跳蓦然一滞,下腹涌上一股燥热。

四弟有句话说的对,若是生情,便该有担当,何须藏着掖着。

他此前从未想过娶妻。

大衍万千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久在军营,还未曾风流过。

如今回到乱花迷人眼的京师,正该享受花团簇拥的热闹,哪能这么快就成婚,被家中妻妾念叨。

可若娶程月璃为妻……他并不排斥。

宋逐烽抬手抚上自己下颌。

等刺杀皇兄的主使抓到,他似乎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此事。

***

满庭梅落,东风随春归。

暖亭中撤下取暖的碳炉,换上煮茶的器具。

程月璃练完剑,秋心端上刚泡好的热茶,氤氲浮动,熔光似金。

另有一侍女递上一封请柬,程月璃接过,秋心凑上来一看:“怎么又是太子殿下?”

“上回请小姐去赴宴,结果遇上刺杀。这才几天,刺客还没抓到,怎么又设宴?”

“是打算引蛇出洞呢?”

程月璃轻轻扬嘴,笑声微不可查:“的确为了引蛇出洞。”

她吩咐侍女道:“就说我伤口疼,卧床养病起不来了,确实去不了。”

储君的请柬,上回她不能推拒,去了。

这一回,她有了底气十足的理由拒绝。也不想想她的伤是为了救谁受的。

侍女出院,找宫里人回话。程月璃将此事抛在脑后,和秋心等人在院里嬉笑打闹。

到了下午,日头西沉,云霞开始泛光,院外传来急切的跑动声。

程月璃居住在将军府西院,府中都知小姐在家静养,院子大门常闭,除了院中伺候的侍女谁也不进院打扰。

何人胆子这么肥,在小姐的院外弄出这么大的响动?

一侍女走到门口,开门正欲呵斥,一名府中亲卫匆忙禀告:“东宫和晋王来了,说来接小姐赴宴。”

“夫人和三公子正在大厅接待,请小姐赶快准备,别让二位贵人久等。”

秋心惊大了眼:“小姐不是已经说了不去?”

这人还亲自找上门了?!

程月璃冷哼:“这哪是请人赴宴,这是拿人当牲口使唤。”

“转告两位贵人,请他们稍等片刻。我梳妆打扮,换身衣服就出来,”

过了三刻钟,程月璃才慢慢挪出院子。

太子和晋王已经从将军府大厅,移步到她的院外等候。

将军夫人不在,三公子和四公子带着一帮下人,弓着身子战战兢兢立在一旁,心中或许在埋怨,二姐怎么这么不懂事,竟让太子和晋王久等。

程月璃说着梳妆打扮,却只穿着一身淡红色劲装,梳着高马尾,状容简单的很。不像去赴东宫宴席的高门贵女,反倒像个女侍卫。

就这样的装束,哪需要打扮三刻钟。摆明了故意让太子久候。

三公子一众背上全是冷汗,生怕太子或者晋王发怒,他们无端受到牵连。

太子和晋王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怒色。

宋逐昭嘴角微勾,只一句:“走吧。”

三人便一同出了将军府,坐上门口的马车。

一上车,宋逐昭开门见山:“翠香楼,请了二皇弟和其他几位皇子,以及平常交好的几个世家公子。”

他说话的语速平缓,带着几分悠哉的味道。

在梅园时,程月璃觉得他做事离谱,和传闻中精明能干的储君大相径庭。

可后来交谈过几次,又觉得此人不可小觑。

譬如现在,他慢悠悠说着宴请的宾客,闲谈般将他们的身份,喜好和习惯逐一道来。

条理清晰,重点分明,短短几句就清晰勾勒出他们的性格,以及该如何应付。

所谓洞若观火,大抵如此。

程月璃问:“殿下需要我做些什么?套话?”

宋逐昭并未说明这场宴席的真正目的,也未曾解释为何一定要找上她。但从刚才的话中,已经暗示了自己的意图。

她冷笑:“殿下难道没听说过,我行事莽撞,不善言辞?”

“你不善言辞?”一旁的宋逐烽哈哈大笑,“你都不善言辞,那天下女子怕都是哑巴。”

宋逐昭也勾了勾嘴:“也并非一定要县主做什么。若有机会,灌二皇弟几杯酒便是。”

“不过更重要的是,县主非去不可。至于为何,”他故意卖关子,“县主待会自会知晓。”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来到翠香楼。

这是京城最豪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据传是某权贵名下的产业。豪门世家的公子们聚会,都爱来此。

车停后,宋逐昭先下车,跟着是宋逐烽。

宋逐烽站定后,将手伸到车门前,极有风度地打算扶程月璃下车。

程月璃没理会他,自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甫一落地,动作一顿。

柳惜然。

她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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