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留白（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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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散在空气里，画面渐渐重归黑暗。

直到视频播放完后的两分钟，会议室里都安静无声，落针可闻。

平心而论，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作品。

无论是从命题的角度来讲，亦或是从视频本身。

一以贯之的视角，完整的故事，恰到好处的留白。

低饱和度的色彩让整个画面有一种正常画质无法企及的柔和与温柔，像雨天在窗边做了个梦，引人遐思。

但是……

会议室的灯复又亮起，像将人重新拉回现实。

中间的短发女性HR斟酌着，率先开口。

“首先我们想请问的是，您为什么会采用这样的呈现方式？”

她顿了顿，“要知道，这只是个简单的初面，大多数人都是坐到这里来背稿子，阐述命题和产品之间的联系。”

戚瑶没怎么思索，“我只是很喜欢这个题，觉得不做好一点，自己会很失望。”

音色温软，声音却笃定，不疾不徐，温和地拂过耳边，让人如沐春风。

但这毕竟是场甲方挑选代言人的面试。

左边的男性较为尖锐，紧跟着开口：“所以您只是单纯因为喜欢这个词语，并没有着重挖掘命题与风行新系列的关系？”

戚瑶看向他。

很多时候人们都不得不承认，美貌是有优待的。

四目相对，男人放在桌上交叠的双手微动了动，语气稍微缓和。

“我承认，这个一星期内制作出的作品无论是脚本、镜头还是剪辑，都称得上优秀，但在这长达五分钟的视频里，我几乎没有看到任何与产品有关的东西，您如何解释这一点呢？”

戚瑶安静地听着，微微偏头，平静地接住问题。

“这也正是我想表达的。”

会议室静了片刻。

她扫了一眼面前的人，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地继续。

“宣传片，一定要紧扣中心，句句不离产品，和广告或发布会视频的拍摄方法别无二致吗？”

她在翻阅风行往年产品的宣传片时就发现了，不管是他们的宣传短片还是文案，都是从企业文化的角度出发。

与其说是在介绍产品，倒不如说是在极其生硬地灌输企业文化观念。

“……”

三个面试官一愣，接着对视一眼，眉眼里尽是疑惑，等待她的下文。

“纵观风行多年来的宣发，基本从宏大叙事角度出发，动辄上升社会，乃至国家价值层面，这固然有优点，但弊端则更为明显。”

戚瑶抿唇，视线落在桌面摆放的杂志上。

“民族企业”的标题格外显眼。

“人人都知道你们是很好的国产品牌，是值得信任的老牌通信企业，有部分人群愿意为情怀买单，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吃这一套。”

“宣传片的本意就是扩大知名度，在风行名号已然人尽皆知的情况下，如何让产品与消费者需求产生共鸣，就是更新的命题。”

“官博粉丝近四十万，没有一个系列产品的宣传片转发过百，没有一次因为宣传主题而出圈，贵司真的没有反省过吗？”

HR第一反应是皱眉。

明明是很尖刻的问题，任何一个人坐在被动的位置讲出这些话，都会让对方感到冒犯。

但是她太平静了。

吐字清晰，声音温软，神情认真，一双桃花眼里尽是细碎的光芒，让人感到无关立场的诚挚。

“风行X11系列首次运用国内全自主研发生产的芯片，这其中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

“合作方晶帆首次突破技术壁垒，自研自产，将设计的操作系统与基带芯片投入生产环节，这其中有不甘屈居人后，奋起直追的勇气。”

“这类像高中政治大题的回答，当然很轻松就能说出口，甚至不需要背稿。”

戚瑶微微偏头，思忖两秒，复又开口。桃花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像夏夜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