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 亲自选定的家人(1/2)

对上无绝质问的眼神,天镜含笑说道:“区区死而复生,不过是追随效仿师兄之举罢了,师兄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这句从善如流的“师兄”,让无绝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咬了咬后槽牙,才得以往下说道:“……我与你的情况岂能一样!你对圣人且还有用,她手下之人岂是那般好糊弄的?”

当初和天镜分别时,天镜身边便有女帝派去的护卫随行,这一点无绝是知晓的。

那位圣人的行事作风,无绝也有几分了解,依他看来,天镜此前出京,本就有跑路的意思,这一点,圣人不会觉察不到,而不能为自己所用之人,对那位圣人而言,下手除掉才是常态。

故而此前无绝乍一听闻天镜死讯,便从未质疑真假,认定天镜之死,必然是那种死得很透的死法儿。

可如今,这人却又活了!

这玩意儿和借尸还魂还不一样,既然用得还是原本的老壳子,可见多半是使了什么金蝉脱壳之计……无绝好奇的地方便在此处。

天镜却未急着答他。

二人此时所在,乃园中僻静一角,夏日花草茂密,二人立于一棵木槿花树下,天镜笑着抬手折下一朵木槿花,递向无绝。

无绝拧眉,满脸写着嫌弃。

友人间互相赠花乃是风雅妙事,但自少时便秃头的他,却从未有过鬓边簪花的喜好,且他和天镜算哪门子友人?

见他不接,天镜却也不多说什么,月色下,须发银白如仙人的老道一手持花,另只手持拂尘自那朵木槿花前挥扫而过——

拂尘扫过之后,无绝忽见那朵木槿花燃烧了起来,待再定睛一看,只见火势轰然变大,火光熊熊,热浪朝自己扑来。

无绝“嚯”了一声,来不及多想,急忙后退数步,又抬起衣袖挡在眼前。

片刻,无绝忽然想到什么,闭眼定了定心神,在心中快念了清心咒,抬袖在眼前连挥几下,将那“大火”扇去,口中骂骂咧咧:“……没想到堂堂国师,竟也精通这不入流的障眼幻术!”

天镜笑起来,又一挥拂尘,“大火”尽消,木槿花还是那朵寻常的木槿花。

天镜将拂尘重新挽回臂中,笑着说:“正所谓技多不压身。”

无绝甩甩衣袖,“啧”了一声,负手道:“照此说来,圣人并也不知你擅长这障眼方术了?”

此等方术,最忌讳的便是防备,见术之人一旦有了防备,便很难再陷入障眼幻境当中,哪怕天镜所使的障眼法看起来颇算得上高明。

而因时下方士多借此法蛊惑人心,行坑蒙拐骗之举,此等障眼方术便日渐被归为不入流之列,真正的修道者对此也很是看不上眼。

天镜拈花慢悠悠地捋了捋胡须,笑着道:“伴君如伴虎,总要留条后路。”

无绝见状恨不能叉腰吆喝起来,好让世人都来看看,他们眼中那道骨仙风,可传达天意的天镜国师,究竟是怎样一副老奸巨猾的嘴脸!——尤其是那个王长史!

无绝对自己和天镜被世人区别对待的现象很是耿耿于怀,此刻抓住机会,便狠狠揭天镜的短处:“圣人待你可是不薄,你这不是背主吗?”

“我待圣人亦不薄,只是机缘已尽,便不可再勉强。”天镜脸上依旧挂着淡笑:“且圣人已然杀我一次,这场已尽的机缘中,我已无相欠之处。”

“倒是好生通达的念头!”无绝哼哼两声,在一块景观石上坐下,看向天镜:“但话说回来,你自脱你的身,跑来我们小小江都作甚?”

“此言差矣。”天镜笑着说:“我正是因受常节使相邀,方才真正下定了脱身的念头。”

毕竟国师的身份实在很碍事,为了赴约,他只能死上一死。

“什么邀约,不过是客套几句,你还当真了?”无绝斜眼嘀咕道:“为了碟醋,你倒是费心包了好大一盆饺子。”

“常节使相邀,江都人杰地灵,又岂会是小醋一碟。”天镜笑着说:“况且,知己在此,我焉有不来之理?”

天镜说着,视线落在“知己”身上,欣慰道:“你这身子,如今瞧着倒有枯木再发之象了。”

而无绝身上显现出的枯木再发,或也正是天下苍生的走势。

“今日我观常节使眉宇之间,伐道之气显露,并有紫气聚集归位之兆……”天镜喟叹道:“连着骨相,也已起了变化,实为世所罕见。”

天镜说着,仰首望向夜空星象:“与天博弈,果然妙哉。”

或许真的有人可以阻止江山倾塌,天下百年乱世的到来……

而他,或有幸成为此一“绝世奇观”的见证者。

“我观我家主公前世之骨相,实为帝王骨缺了一角,乃是百年难见的大才大憾之相。”无绝后知后觉地感叹道:“殿下拔剑断骨而回,或许便是冥冥中为补全此骨来了。”

天镜也随之感叹:“为此布局的先师实乃高人也,只可惜我无缘相见。”

转而又庆幸拈须道:“不过,这阴差阳错之下,我如今倒也算得上是他老人家半个弟子了。”

“……”无绝皱眉看着他:“你自己没有师门?”

天镜笑着道:“如今有了。”

无绝不客气地嘲笑道:“原是个野路子,难怪学得如此之杂。”

天镜含笑道:“论起学得杂,倒是不比师兄佛道兼修。”

无绝烦得慌,该问的也问明白了,起身甩袖拧着头就要离开:“谁是你师兄!”

下一刻,身后天镜笑着问:“师兄饮酒乎?”

无绝脚下一顿,再次甩袖:“我家主公不允我饮酒!”

天镜便提议:“那便悄悄出府去?”

“悄悄?你当这刺史府的防守是纸糊的不成?”无绝嘴上说着,头却很诚实地转了回去,上下扫了扫天镜寒酸的旧道袍,质疑道:“你有几个铜板能拿来买酒?”

天镜从宽大衣袖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笑着说:“一路替人解卦看相,倒累积下不少酒资,恰可与友共饮。”

无绝腹中酒虫作祟,到底是招了招手:“走走走,随我来……”

天镜跟上去:“方才不是说防守森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无绝神秘一笑:“我有一处隐蔽狗洞可以用来出府……”

待来到无绝所说的那只狗洞前,天镜少见地犹豫了一瞬:“这……”

无绝则是少见的谦让:“来,你先过!”

嘿,先让这老道替他蹭一蹭灰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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