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合一(1/2)

“好”

唐臻自然而然的垂下眼皮,装出犹豫的模样,顺势掩盖眼中的困惑和好奇。

上次?

这是唐臻第一次见到孟长明,上次与孟长明生气的人是原主。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怎么会知道原主为什么生气?

好在唐臻有平安。

早在孟长明踹开书房的门,岑威和陈玉急匆匆的赶过来时,唐臻就发现平安鬼鬼祟祟的躲在远处。既不露面,也不离开,光明正大的偷听。

“去将令我与首辅......的衣服找来。”唐臻悄无声息的靠近背对书房,专心偷听的平安,毫无预兆的开口。

平安猛地打了个哆嗦,满脸惊恐的回头,“殿、殿下?”

唐臻面无表情的点头,像是被频频到来的‘意外’耗尽所有精力,想要不失体面就只能强行硬撑,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的倔强看上去莫名令人心疼。

平安张了张嘴,眼中浮现担心。

“孟首辅说什么?他年少成名,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是因为对您给予厚望,失望的时候才格外......”他思索片刻,终于找到合适的词语,“痛心疾首,不可理喻。”

虽然平安始终在偷听,但远处还有宫人,他总不能不顾脸面的趴在书房的外墙,惹宫人议论,丢太子的面子。

即使他已经做到全神贯注,也无法将书房内的所有动静都收入耳中。

只有孟长明和李晓朝的争执格外激烈,比较清晰的传到外面。鉴于对李晓朝的忌惮和愤恨,平安暂时放下对孟长明的复杂观感,难得在太子面前,态度鲜明的为别人说好话。

在他心中,哪怕孟长明也是个祸害,至少比李晓朝强百倍!

唐臻立刻根据平安的态度调整神态,他面露苦笑,眉宇间却有淡淡的期许,低声道,“去将上次令我和孟首辅争吵的衣服拿来。”

“殿下!”平安脸色骤变。

唐臻见状,心中的好奇更加浓郁,非但没有因为平安的反应变得紧张,反而松了口气。

平安果然知道孟长明所说的衣服。

未免被平安耽误正事,唐臻诧异的看向对方,解释道,“我要趁着今日的机会,在岑威和陈玉的见证下与孟长明消除误会,打破隔阂。”

平安愣住。

误会?

还有岑威和陈玉的见证?

哪怕是浸淫深宫几十载,什么奇葩事都见过的大太监也想不到,孟长明和唐臻都是胆大包天的主儿,一个敢提要求,一个敢答应,完全不顾后果。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是在龙虎少将军和四川巡抚独子的见证下,消除的误会。必定是太子找来衣服,首辅解释误会,然后太子宽宏大量的不做计较,当场原谅首辅。如此君臣相和,皆大欢喜。

至于那件晦气的衣服,多半逃不过被当场烧毁的命运。

所以平安只是原地出神片刻,完全没有生出劝唐臻改变主意的念头,顺从的去取唐臻所说的衣服。

唐臻望着平安的背影,露出满意的微笑。

说话的艺术,果然是深奥的学问。

扪心自问,唐臻丝毫不觉得他是在骗平安。

他确实是要与孟长明消除误会,只是方法与平安的想象不同而已。

太子答应首辅曾经的要求,又不怪罪首辅的冒犯,首辅终于顺利的达成目的,谁能说这不是皆大欢喜?

至于孟长明的要求令曾经的太子为难,双方相互怄气甚至有可能是孟长明搬去京郊养病的根本原因,唐臻完全没放在心上。

依旧是那句话。

少则几日,多则数月,唐臻就能彻底远离的圣朝的是是非非。

如果条件允许,他当然愿意给太子留下令人惋惜、怀念的好名声。

条件不允许,他就只能为活人考虑。

在离开的时机到来之前,抓紧时间消除这具身体中残留的感情才是重中之重。孟长明的为难和太子的名声?唐臻信奉生死之外无大事。

况且孟长明敢答应唐臻,让岑威和陈玉也留下,再变态能变态到哪去?

至少比千方百计背着人的李晓朝更光明磊落。

平安去而复返,面色复杂的将被蓝色细布笼罩,显得平平无奇的布包交给唐臻,再度陷入犹豫和挣扎,“殿下......”

“劳烦公公守在外面,防止别有用心的贼人偷窥。”唐臻利落的接过布包,未雨绸缪的截断平安跟着他回书房的可能。

目前为止,唐臻依旧不知道,平安为什么对李晓朝有那么大的敌意,无法判断平安的底线。

万一平安看到包裹中的衣服,突然激动,岂不是要坏他的正事?

平安眼中浮现迟疑,终究还是在唐臻恰到到处的安抚中,信了对方的鬼话。他默默在心中将保护殿下的重任,托付给岑威和陈玉,气势汹汹的看向远处的宫人。

唐臻见状,满意的拍了拍平安的肩膀,“我相信公公,肯定不会让他们偷窥到书房中发生的事。”

“殿下放心。”平安的回答铿锵有力。

回到书房的瞬间,唐臻立刻感受到众多复杂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分别来源于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眺望窗外,勉强维持体面的李晓朝。倚在唐臻的御案旁,肆无忌惮翻阅奏折,满眼兴致盎然的孟长明。还有并排坐在书架旁,从容淡定又茫然的岑威和陈玉。

只有孟长明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唐臻的身上。

他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被唐臻捧在怀中的布包,忽然发出声轻笑,“真的要穿?你上次那么生气,不会是因为我误打误撞,刚好碰到你内心最真实的念头,所以才恼羞成怒?”

唐臻听不懂,敷衍的笑了笑,快步走向隔间。

这个时代,即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当众更衣。

孟长明又笑,亲自走到屋内日光最重的地方,检查被他踹得裂开的门,喃喃自语,“啧,真不结实。”

好在裂开的门只是轻微变形,依旧能关上。

陈玉被孟长明笑得心头发慌,忍不住挪动位置,悄悄靠近岑威,没话找话的低语,“岑兄......可曾吃过海鱼?”

岑威面露诧异,虽然摸不清头绪猜测,陈玉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什么用意,回答的态度却很认真,“原本在河南和陕西的时候没吃过,到京都之后,各种常见的海鱼都有所尝试。我觉得海鱼味道奇特,还算不错。我的兄长却受不了海鱼的味道,非说那是臭味,但是......”

“但是什么?”陈玉听得入神,下意识的追问。

岑威展开笑容,嘴角浮现小小的梨涡,立刻冲淡少年老成带来的威严,“长嫂非常喜欢吃海鱼,兄长想要与长嫂共同用膳,只能忍着海鱼的臭味,捏着鼻子吃饭。”

陈玉见过岑戎,想象身高八尺的壮汉忍着臭味用膳,满脸委屈却不敢有任何抗议的画面,脸上也扬起笑意。

唐臻抱着布包进入隔间,立刻找出布鞋,以不拘小节的姿态脱掉外袍,撕扯布包上的扣结,不愿意多浪费哪怕半刻的时间。

早些送走外面的麻烦,他还能在天黑之前去福宁宫看看。

想到福宁宫,唐臻不可避免的走神,心跳毫无预兆的变得焦躁起来。

心烦意乱之下,几日没有打磨的指甲狠狠的划过食指的指腹,鲜红的血滴立刻涌现。

唐臻停下动作,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鲜红的血液,眼中的兴奋越来越浓郁,直到突然听见陈玉的笑声才陡然回神。

他力竭似的踉跄着后退两步,靠着墙壁轻.喘,摸出袖袋中干净的手帕,怼在已经愈合的指腹。止血的动作反而令他又感觉到针刺般的疼,因为过于用力,再次撕开伤口。

唐臻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凭借坚不可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动摇心神的念头,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彻底恢复清明。

不管那么多,先逃出去。

他对自己说。

虽然因为意外,唐臻更衣的时间有些久,外面却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他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枚果脯放入嘴中,浓郁的酸甜瞬间炸开。放任自己安静的吃完果脯,唐臻才继续猜布包。

原本只是严密封存的布包,经过唐臻心不在焉的虐待,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死结扣着死结,完全没有头绪,唐臻却毫不在意。

修长的十指灵敏的翻动,速度快的像是正在进行神秘又危险的仪式。显然手指的主人心中早有成算,无论姿态如何眼花缭乱都能保持灵活从容,完全没有暂时停下来思索的意思。

不久前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结扣,变成死结之后,反而被唐臻轻而易举的理顺。

唐臻剥落最外层的蓝色细布。

毫不意外,里面还有层包裹。

这次是用金色丝线勾勒出蝴蝶纹样的绛红布料。

“花里胡哨啊。”唐臻喃喃低语,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心中清楚,以这个时代的审美,这应该叫做奢华贵气。

唐臻眼中的兴致不减反增,动作轻缓的对待更娇嫩的布料,暗中猜测会令傻白甜太子恼怒的衣服会是什么模样。

难道是臣子穿的朝服,讽刺太子德不配位?

虽然这个猜测颇为离谱,但唐臻觉得,以孟长明肆无忌惮的性格,并非做不出这样的事。

绛红色的布料展开,立刻露出里面同色的衣服。

绣纹不再是银色的蝴蝶,变成唐臻不认识的纹路。

唐臻见状,嘴角展开胸有成竹的笑意。

他记得圣朝二品以上官员,朝服都是红色。

色彩如此鲜亮浓郁的红,难道是孟长明的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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