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2)

卫骞光顾着拿糖逗人玩了,直到回了自己的栖子居,总觉得好像是忘了一件什么很重要的事……

临近入夜,看到院里下人给花施药除虫,卫骞才忽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是亓深雪生病的事,竟然就叫他那样糊弄过去了。

但是天都黑了,恐怕亓深雪都该睡了。

他要是再过去,只怕小外甥又要生气,算了,还是下次再说。

刚拿凉水冲了身体,梅寿轩那边又来了人,说是亓相回府,要找他过去一块下下棋吃吃茶。

卫骞一听就皱起眉,他哪里会什么下棋,他看见棋盘格就头大。

不过听说今日朝散后,皇帝就将亓相单独留在了御书房,想是有什么事要说。卫骞估摸着,亓相这么晚还要叫他过去,定是大事,或许御书房里谈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只好披起衣裳,又随便拧了两下半干的头发。

到梅寿轩的时候,老爷子还没用饭,正简单地用热茶泡了一碗白日府里剩下的冷饭,一边看桌上棋盘的残局,一边拧着眉头扒饭。

为了方便,他袖口卷到了肘上,毫无一国宰执的架子,和寻常门户里随性和蔼的家老没什么不同。

跟了他几十年的老管家劝了两句,也没劝动。老爷子一脸不耐烦,好说歹说才同意让厨房加了碗蛋花汤。

这时听到脚步声,亓老爷子抬眼瞧见卫骞来了,忙叫他过来评理:“嗯骞儿你来的正好,你说说,怎么吃不是吃?这大半夜的该歇都歇了,再大张旗鼓动火动油,不是让人不安生吗?”

“哟,您还当自己年轻力壮呢?上次不知是谁多吃了几口硬饭,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管家糟心道,同时搬来一把椅子在老爷子身旁,招呼卫骞过来坐,“还不是为了您好!”

“你瞧他,老东西。”亓松泉笑着指了指管家,“在这拐着弯地骂我老!”

“您不老,我老了!”管家顺势也笑,接过了他手里的半碗硬饭,“你们且说着,我去叫人就简单炒两个小菜,快得很,惊动不了多少人。”走前他把茶给卫骞斟上。

亓松泉摆摆手,随他去了。

卫骞才坐下,亓松泉就拂了拂袖口,看着自己手背上交错的皱纹,感叹道:“还是老了……以前年轻的时候,三王作乱,我跟着先帝出生入死,三天没吃一口米,都照样能与山熊肉搏。”老爷子自哂,“现在倒好,就多吃一口茶泡冷饭,他们就大惊小怪……”

……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卫骞:“亓相老当益壮。”

“就你会说。”亓松泉笑了声,侧目看了看卫骞,问道:“听说你下午也去溯雪院了,那小子又是一个没相上?”

“……”卫骞困惑,老爷子叫自己来,竟然是问这件事,他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嗯,都不太……合适。”

亓松泉反问:“究竟是不合适,还是你在里头瞎掺和?”

卫骞眸色微敛:“……”

怎么能叫瞎掺和?

他不过是为小外甥把了把关。

就下午溯雪院里的那些“才俊”,那哪里称得上是议亲,完全就是闹剧,那样的人若真叫亓深雪相上了,才是瞎了眼。

亓松泉现下最关心的事莫过于亓深雪的婚事,一回来自然是要过问两句,他本就听到了些风声,现在捕捉到卫骞眼神中的细微躲闪,更是心下了然——看来下人们说的不错,今天的溯雪院“格外热闹”。

他目光一沉,将手里茶盏“登”一下搁在了桌上。

热茶迸出来溅在了卫骞手背上,他理不亏情亏,于是动也没动,忍住了。

手背就红了一片。

卫骞看他脸色不愉,又是一把年纪,本不应当再气他了。

可想及下午小外甥努力硬撑的样子,显然也是对这些安排也很不乐意。但碍于爷孙之情,可能亓深雪没办法反驳,所以再是无趣无聊,也这样相下去了。

可这样真的对么?

“以晚辈身份,有些话是没资格说……可是,”卫骞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道,“亓相。那些人他并不喜欢,何必非要逼他早早定亲……而且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又还年轻,就算真是喜欢男子,也大不至于跟卖白菜似的,一捆一捆地送——”

不知是哪个字眼激恼了亓松泉,他猛地一拍桌子:“卫骞!”

棋盘上的棋子叮叮当当地飞了起来,又哗哗砸落,滚的满地都是。

“到。”卫骞挺直了脊背。

亓松泉盯着他看了片刻,一副任打愿挨的样子,那火儿似撒在一块铁板上,没多会就迅速冷了下来。

他知道卫骞其实说的没错。

良久,亓松泉叹了口气,花白的鬓发微微松落:“难道我愿意这样?我年纪大了,还能活几年?可这孩子他……唉!”说着又长长悲叹了一声,连眼眶都红了,他掩面避了一下,已没了与人争吵的气力。

“算了,你又知道什么,”亓松泉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回去罢——来人。”

卫骞:“……”

随即就被两名家仆送出了院门。

砰的一声。

卫骞又一次被亓家人夹了一鼻子灰,眉间不由紧了一紧——不知道什么,可以说啊,怎么回事,这爷俩是祖传的说半句留半句?

当年卫骞离开亓府时,小亓深雪还没有发病,后来京城消息远,也没人特意跟他说这种事。他对现在的亓深雪的一切认知,都来自于进城后偶尔的几句传闻,其余的都是空白。

刚回到栖子居,他心情不爽,就把在偏房睡得正香的钟贞一脚踢了起来。

钟贞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他提着钟贞的领子丢出了门外,叫他去查亓深雪到底还有什么事。

钟贞正困得迷迷糊糊的,……上次钟贞被从床上这样揪起来,还是为他连夜去追查小野猫,那小野猫跑得一干二净,至今没有头绪不说,现在又多了个麻烦的小外甥。

他无辜茫然在夜风里抱着肩膀,心想大半夜的,这种隐秘的事儿到哪去查?

半耷着眼睛往外走了一段,徘徊到溯雪院的时候,钟贞忽的福至心灵——

小野猫没头绪,是因为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想找也找不着。但小外甥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和尚和庙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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