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页(1/1)

自打她去了盛京,每月都会修书送往张府,却从不见他回。

故而即便她再忧心也始终没有法子替他减轻一二分痛楚。

虞家娘子的心思老游头是知道的,想着郎君自她走后,清减成那般模样,到底是心疼得很,这才匆匆吩咐脚程快的小厮,往郎君那边去了个信,也好做些准备。

于是等虞窈月踩着泥泞小路,跟着老游头辗转几番来到张府后院时,瞧见的便是淮彻哥哥面容清癯,羸瘦乏力的模样。

替他搭过脉后,虞窈月神思一滞,颤着声问道:“是药三分毒,你是不知道吗?那等虎狼之药最是伤根本,你且同我说实话,那金石散是如何得来的?如今用过几回了?”

到底是没能瞒过他,张淮彻无声叹了口气,虚咳一声,淡笑道:“看来这出去一趟,我们小鱼儿的医术又精进不少呢。”

听他这般说,虞窈月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子挫败之感,即便后来她的确治好了不少沉疴杂症,可他的这身病因为错过时机,导致无法替他根治。

成功转过话头,却见她低着头没再做声,张淮彻哪里不晓得她心里想着什么,正想如往常那般伸出手拍拍她的肩时,却又想到如今不比从前,到底是收回落在半空中的手。

这厢儿虞窈月正思量着要为他这身病用什么药时,顾敛之自个则是孤身一人往方太守府上去了。

闻听方太守府上今日为老夫人办寿宴,款待的不仅是整个杭州城有头有脸的宾客,更是善心大发地在城隍寺门口搭了粥棚,就地安置流民。

若非知晓方仲望此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顾敛之只怕也要叫这表象给骗了。

行至方太守门前的那条青石巷,已经有位身着窄袖圆领袍,缠着高高的髻,通身气派的男子候着了,顾敛之与他对上视线,心下了然,“既碰了码,不如报个蔓?(既然见了面,不如报上名姓)”

“春点半开,阁下不像是熟脉子。(你虽懂点行话,但不像是自己人)”那人双手环抱于胸前,不为所动。

顾敛之倒也颇有耐心,不紧不慢地接话,“并肩子,空中飘蔓没与你发叶子?打密埝来的。(小兄弟,姓齐的没和你通信吗,我是从北边来的)”

听他口中提及齐生白,这人当即抱拳行礼,“总瓢把子小弟失礼了,在下白给蔓,单名一个理字。(老大小弟失礼了,在下宋理)”

顾敛之心中暗哂,他久不露面,底下之人倒是只知身居黄钟之位的齐生白。

这位江南一地的分堂主宋理,听说是个生意人,想来今日定然能助他一臂之力,

“敢问宋老板做的是何营生?”顾敛之开门见山向他打探。

在堂主面前,宋理自然无有不言,却到底谦逊,“江南鱼米之乡,最是富庶,在下也只是因势利导,盘下了城中那家祈盛粮行而已。”

顾敛之闻言挑眉,心中暗地一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向他招了招手,“如此,本王倒是有一事还往你相助。”

旋即宋理附耳过去,重重点了点头。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二人行至方太守门前,却碍于并未有请帖,不得进门赴宴。

正要犯难之际,就听得前面的两人与门房起了争执,讥讽道:“难怪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不过是条看门狗,竟敢挡了你爷爷我的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替薛大人来的。”

薛大人,莫不是那位让圣人听了就要头大的薛刺史薛宁远?

不是说他与方太守并不交好,视如水火吗?

如此顾敛之便也有样学样,借着薛大人的恶名和宋理一起进去。

一路上顾敛之又听了一耳朵方薛两家之间的事,才算是勉勉强强不会露馅。

等进了府中开席,方才的身份自是不能用了,宋理遇到不少商会里的朋友,便向众人介绍这位也是来江南做生意的,出身皇商范家。

连范家的人都来了,众人心中无不是惊叹,今日来给太守府上的老夫人祝寿,倒是不算来错,还能结交一番。

是以顾敛之借着范老板的名头在席间混得如鱼得水,如他所料的惊动了方仲望。

他派人相请至园中一叙,顾敛之信步前往,又是好一番周旋,才探出他的话来,竟是向范家打听宣王的喜好。

原来这方仲望自打得知宣王此番下江南,便整日惶惶不安,生怕来者不善,将他革职查办。

方才听说这范老板乃皇商,那自然是有向皇家进贡,知晓宣王喜好的吧。

眼下他正巧问到自个头上,顾敛之便随口胡诌了几个,谁成想方仲望竟然好大手笔的赠上一件大氅。

这瞧着皮毛紧实,颜色也极好,想来虞窈月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