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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别无他法,李芳毓是不想来见她的,可宣王铁石心肠,冷漠至极,从她这里撬不出消息来,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届时自己落入他手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子才算是真正地暗无天日。

她必须最快地抓住虞窈月这根救命稻草,在最短时间内攀附上她,才能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早日逃离。

虞窈月瞥见她手上的血垢,不由得难以置信地望着顾凛,竟都使上了拶刑。

此刑出自宫中,前朝盛行,上位者管教宫女时多用拶刑,轻则双手残废,重则骨折断手,总归日后是恢复不了。

思及李芳毓幼时习得一手好字,又善音律,虞窈月心中五味杂陈,这般逼供的刑罚,早在大胤先祖夺得天下后,便从宫中剔除。

顾凛何尝不知她心中所想,他眸如天色,不甚自然地别过眼,又向周廷递了个眼色,这才将人松开。

正是因为妇人心慈,顾凛一开始便没打算让虞窈月知晓此事,李芳毓的底细他早就查得一清二楚,故而知晓她与虞窈月算得上是幼年同窗。

偏偏周廷那手下也没甚眼力见,竟当着虞窈月的面,来回禀李芳毓的动静。

虞窈月将人请到船厢中,李芳毓悄悄环顾四周,瞧得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博山炉上还点着香塔,嗅地满室清香,好不雅致。

“三娘可是有什么苦衷,若是真有什么难处,你且但说无妨,我也好替你在王爷跟前求情才是。”虞窈月满腹愧疚,暗里窥她神色。

李芳毓摇首苦笑,仰面望她,眼里噙满了泪,“五娘莫恼王爷,实在是这些事我不知该从何说起,也怪我蠢笨,竟也轻信了方太守的话,倒头来沦为旁人手中的棋子都不知。”

像是忆起伤心事,李芳毓一阵鼻酸,撒下几滴泪花,“当年我本是要沦为教坊司琴姬,却不知怎的得了方太守青眼,叫人送往他府上做了姨娘,原本我也就认命了,可前些时日叫方太守发觉我忧心张家,那些陈年往事便被他查了出来。”

讲到此节,她像是不大好意思,露出个晦涩的笑,“我幼时读孔孟,诵诗篇,偏爱满腹文思,锦心绣腹的才子,张家兄长聪慧善学,颖悟绝伦,我很早便倾心于他,即便是家道中落,也都留藏他昔年手书。”

听到这里,她无从安慰,便见李芳毓又说:“方太守察觉我的心思后勃然大怒,逼着我起誓忠贞于他,许是怒气难消,竟还是祸及张家,都水令因此受到牵连。待王爷又亲至江南,他又查得娘娘幼时与妾身乃同窗,便以张家兄长胁迫于我,逼着我对娘娘多行不义。”

如此听来她当真无辜,虞窈月十分怜悯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三娘暂且在这好好休息吧,其余之事由我去与王爷说。”

言讫跨门出去,桂枝端着漆盘,来为她的手上药。

因桂枝是家生子,自小便在虞窈月身边伺候了,故而也算是认得李芳毓。

哪怕是先前听娘子提点过两句,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昔年那个骄傲恣意的李三娘,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但她照旧是如从前那般恭敬,并不因为李芳毓如今落魄了反倒轻视,叫人如沐春风。

故而桂枝不经意间透露的关切询问,李芳毓也并不设防一一回答了。

心中大抵有了答案后,未几桂枝踅入虞窈月所在的船厢中,将此事告知于她。

验证了自个的猜想没错,虞窈月便也不想了,暂且搁置一番,以观后续动作。

待今日过了这泊州口岸,依着日行百里的速度。想来不出两日便能到盛京。

只是今夜想来又是个无眠夜,李芳毓若当真心虚想走,错过了今夜便再没有好时机了。

届时若到了盛京码头,除了王府亲卫和一干人等相迎,顾凛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知交好友也少不了等候。

想从这么些人眼皮子底下溜走,怕是不容易。

倒也的确如虞窈月所料,晌午过后李芳毓便一直待在房中休息,等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这才出了厢房说是消消食。

趁着用膳的功夫,虞窈月将自己的隐隐猜测说与他听。

顾凛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待回过神来连番笑叹,“我们窈娘竟不是个眼盲心瞎的,还猜到了bā • jiǔ分真相。”

这又是说得什么话,虞窈月剔他一眼,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李芳毓所说之言并无什么不对,可她非要在我面前说起自己爱慕淮彻哥哥,实在是错漏百出。”

他还当虞窈月是开窍长了心眼呢,原来还是信了李芳毓的说辞,不过又凭着自个对张家的了解发觉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