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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廷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就差把床榻反过来看了,也不曾发觉半分踪迹。

老江头两口子房中虽然有好几口箱子,却也都是装着自家物什,唯独剩下江家三兄弟了。

老大老二的屋子无甚可说,空荡荡的,想来连只老鼠都不愿意进来。

倒是老三的屋子别有千秋,较之江素娘的有过之无不及。

光是案上摆着的书都有数十本,打开底下几口柜子,也都装满各式各样的书,就连那张床下都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书。

饶是顾凛自个的书房较这要大上两倍,放着的却也并非都是书。

周廷看得瞠目结舌,领着人在屋里转了一圈,也并未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若是这般说,那李芳毓便是凭空消失了不成。

江家老大替了老江头掌舵,他这才姗姗来迟,老婆子将方才发生之事说与他听,老江头是个心细如发的,瞧出几分不同寻常来,便大着胆子向顾凛打探可是发生了何事。

在顾凛的授意下,周廷故意说船上藏了刺客,先前恐怕叫众人惊慌,故而未曾告知,而是谎称丢了狸奴搜查。

此言既出,江家众人的神色异彩纷呈,其中又以江素娘和江家老三的举止最为不同寻常。

这江素娘并未吓得跌破了胆倒也不足为奇,她先前就与李芳毓打过了照面,知晓船上多了两个人,并非有什么不对劲。

倒是老江头见她无动于衷,只当她是吓得人都怔愣了,至于老三瞧得倒像是慌了神,半分男子气概都没有。

“三儿你先别急着怕,有贵人在呢,不会有事的。”老江头到底是和颜悦色地安抚了一句。

只是顾凛目光如隼,冷眼瞧着他装相,叫他心中愈发惧怕,身子也抖得厉害。

这下老江头也反应过来了,心中暗暗生惊,扯着老三就进了屋子,见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床榻下时,老江头心里便有数,带着他向顾凛请罪去了。

却说经由这么一耽搁,床下之人早就不见了,不等周廷翻脸,只当这江家老三是在耍人玩时,老江头面色一沉,同顾凛语重心长道:“小儿这间屋子,有处通往底下船舱的暗门,小老儿先前买下这条船时,见这件暗门用不上,便锁住了,不知那刺客可是通过暗门摸进船舱了?”

如此,顾凛也不愿再说废话,只让人带路,就看见老江头揭下墙上的挂画,竟是看见那暗门上的锁不翼而飞。

一行人由老江头带路进了船舱,纷纷点起了火折子,瞬间乌黑的船舱照得通明,一直走到另一头才瞧见被捆得结结实实,昏过去的方仲望。

只是依旧不曾瞧见李芳毓,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时,顾凛当即快步往出口赶去,怎奈出口竟被锁住,想来就是方才那把暗门的锁了。

顾凛又原路返回,却说暗门前也有东西抵住,一时半会,出不去。

与此同时,甲板上露出个身着猎猎红衣的女郎,她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虞窈月禁锢在怀中,拿着一截碎瓷片抵着她的脖颈。

变故忽生,骇得桂枝不敢妄动,慌忙开口劝道:“三娘子切莫冲动,若是伤着了我家娘子,只怕……”

话未说完就被李芳毓毫不留情地打断道:“闭嘴,吵死了!王妃身份尊贵我自是知晓,所以你们,务必加快行船,等到了泊州码头,放我全须全尾地离开,我自会松口你家娘子。”

底下船舱的两处出口拦不了多久,只有挟持虞窈月出逃,他宣王顾凛才会顾忌着她的安危,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瞧得她云鬓雾鬟,珠翠盈头,李芳毓抽出一支金簪,一并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险象环生之际,江老婆子吓得直哆嗦,尤其是在听见她说劫持的人是王妃时,连忙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吩咐道:“去去,与你大哥说,让他再快些,抓紧时间赶到泊州。”

江素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慌得手抖,哪知步子还没挪动两步,就被李芳毓冷声叫住,“慢着,你与她一起去。”

她的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死死盯住自己的菱花身上,似乎瞧出她身上有两分功夫,这才非得将人打发走。

桂枝怕她一根筋,连忙用眼神示意让她听话照做,菱花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江素娘往船尾的舵室去了。

倒是虞窈月被她用冷冰冰的簪子和锋利的碎瓷片抵着,却并不害怕,倏地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三娘这些年为那人卖命,可曾想过今日若是丧命于此,那人岂会掉半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