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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一干人等皆是如履薄冰,牵扯进这等要案中,都不知还有没有活路。

又说那江家老三不想牵连父母兄弟,竟是寻了短见想要跳河。

因着今日生乱,这会守备戒严,这才叫人从船头捉回。

听得他问要如何处置江家老三,顾凛连眉头都不曾抬一下,无情无绪地道了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非看在窈娘的面子上,定是要将人手脚砍断丢进河里喂鱼的。”

虞窈月才从韩霏那间船厢中出来,便听得他这句话,怔了少顷,又想起李芳毓那双惨不忍睹的手,不由得感受到一阵恶寒。

怎么从前倒是不曾发觉,顾凛的温良和善全都是在装相,这面具戴久了,一朝取下来,倒是当真叫人难以接受。

见周廷领命下去,正要退下,虞窈月忙不迭将人叫住,“站住,千万要记得点到即止,免得又生祸端。”

娘娘都发话了,周廷自是照办,那江家老三则是不知不觉间逃过一劫。

虞窈月心乱如麻,不知是为自个无意间窥见顾凛的真面目而感到触目惊心,还是此番与李芳毓重逢心中感慨万千。

连着一整日她都待着厢房中不曾出来,顾凛自是察觉,只当她是因着昨日险些被劫走,这会子心有余悸感到后怕而已。

顾凛则是与韩济在船厢中密谈,到底是成功得了韩济首肯。

等他病好后,便再另寻机会进入朝中,暗地里替他效力。

夜里韩济翻来覆去睡不着,点着一豆珠灯,出了船厢,望着天边高悬的一轮明月,复而叹气,他哪里又有拒绝的机会呢?

自打踏上这条贼船,他便下不去了,更何况眼下他的身子并不大好,若是出了什么事,妹妹韩霏又该如何是好?

阒寂深夜,新月如钩,映在松窗上,虞窈月叫这皎洁月光晃醒,便披着大氅出门,竟是遇到了韩济。

原本她还想着避开,怎奈韩济瞧得了自己,似乎正等着她出现呢。

“微臣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娘娘可否听我一句。”

韩济刻意保持着距离,因身子虚乏无力便倚在结实的靠栏上,声音中听出一缕力不从心的无奈来,“待微臣进京,身子稍好些,想来便会谋个一官半职替王爷行事,小妹无人看顾,不知娘娘可否……可否照拂一二。”

瞧这话说的就跟托孤似的,虞窈月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显。

至于他所说之事,更是举手之劳。

这韩霏性子娴静,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善画读诗,还继承了兄长的一手好字。

虞窈月瞧得她那只小小的包袱里,装着几本都被翻得卷角翘起来的诗集,她暗暗留心瞥了一眼,竟是出自女冠妙真,与友人唱和而得。

她既然诵读妙真诗,想来对去观中做女冠也是心生向往的。

因着时人尊崇道教,高门贵女又都站出来作为表率,借着去观里清修的缘故,不拘礼法与文人雅士交游唱和,嫁人生子那些规矩束缚,在这里全都可以抛之脑后,故而引得天下女子为之向往。

若是韩霏也有此意,那虞窈月定会替她安排妥当,送她入观,当然她自个也是有原因的。

她幼年在玉都观是为学医,可如今却没有什么理由能在玉都观里久待。

思及沈念溪先前说过的那位璞华道长,虞窈月还不想什么也不做,就放弃寻回自己的记忆。

何不借着韩霏入观修行,自个也能寻个借口小住,也好查清当年之事。

心中打定了主意后,虞窈月便试探地将自个的想法告知于韩济,只见他并不反对,而是千恩万谢向她行礼,“娘娘大恩韩某铭感五内,若是小妹惹出了什么乱子,还请娘娘尽管管教,只是心里切莫与她一般见识才是。”

瞧得韩霏如今正值金钗之年,正是送去观中修行的好时候,倘若当真有个什么造化,倒也是福缘。

虞窈月莞尔颔首,又关切了几句韩济的病情,丝毫不曾发觉身后有道凛冽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

从梦中惊醒的顾凛一抬手,竟扑了个空,睡意也在顷刻之间消失,顾不得披上大氅,他只着一身雪白中衣,便站在门前瞧得她与韩济闲谈。

鬼使神差的,他心中浮上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这样的不听话,合该将人关起来,锁在床上。

今夜是有守卫们轮番值守,船上还算安全,可若是遭了水贼,劫财劫色不消说,更会将人骗走,一辈子便算是完了。

老江头的船上原先只挂着一道旗帜,可为着安全考虑,顾凛又特意吩咐周廷,在船头船尾都挂上了官府的船徽,这才没遇上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