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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一统南诏,又另立安南都护府,为的就是四海晟平,解民倒悬。
区区杀了几个挑事的叛王而已,与南诏百姓们的安居乐业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可梅姑却不这样想,叫她看来,大胤再好也比不上南诏,数十年如一日的筹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去国还乡罢了。
她心中存着这样的想法,顾敛之沉寂这么些年并不知道。
幸得顾凛早有防备,在当日惨案发生之后,没多久就向圣人进言,以梅姑身受重伤的名义,将她送去了药王谷。
这一点倒是顾敛之颇为意外的,叫他提心吊胆地向顾凛平日得用之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这才得以确定他并不知晓事情全貌。
不知全貌却也有此等警觉,顾敛之心中的确添了几分敬佩,当然此等心绪,自是不能叫他知晓。
今朝入宫,顾敛之带着虞窈月先行向太后辞岁时,路过李皇后的立正殿,竟瞧得琼芳被五花大绑的摁在条凳上施刑。
三尺五寸粗壮的大竹板一下一下打在她的后背上,偏生琼芳咬碎了一口银牙,也不见得她泄出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依着宫规宫律,女子受杖只能笞责,且只能为臀杖。
虞窈月自然也瞧见趴在条凳上奄奄一息的宫女,她叫人打得血肉模糊,虞窈月虽认不出人来,却也不忍心瞧得如此重刑。
知晓娘娘生了气,这是在那琼芳撒气呢,施刑的内侍也不敢放水。
皇后娘娘近些时日喜怒无常,宫人受刑是常有的事,可哪次都没有这般严重的。
倘若再这么打下去,定是会出了人命的。
可他们人微言轻,若是帮忙求情,非但落不到什么好,反而也能挨一顿罚。
虞窈月驻足不前,她想要出面帮人求情,却又顾忌着到底是李皇后自个的事。
于是她将希望寄托于顾敛之,眼巴巴地盯着他瞧,“王爷您出面,将这位宫女救下来可好?”
早在他二人经过这条甬道时,顾敛之便瞧见是琼芳在受罚。
在救或是不救的选择上,顾敛之破天荒地陷入了踟蹰。
若是琼芳是因为身份叫李皇后察觉,他此时上前去救人,无异于自投罗网,非但不能护下她,反而还给李皇后递了个把柄。
可如果不是,他救下琼芳后,李皇后宫里这颗唯一的棋子,日后也就算事废了,彻底不能用了。
察觉到自个有这样的想法时,顾敛之先是觉得惊疑。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也沾染了顾凛的习性,行事之前再三掂量不说,更是权衡利弊。
他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若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了他的人,他自是不由分说的也要将对方狠狠教训回去的。
思绪翻飞之际,虞窈月见他久久不应诺,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声如蚊蚋,“王爷,您倒是发句话呀。”
应是在宫中,一言一行都叫众人瞧着,否则虞窈月才不管他的意思,怎么也得狐假虎威将人护下来才是。
顾敛之到底是点了点头,快步上前大喝一声,“住手,再打下去,可就要闹出人命了。”
今日监刑的刘百福是皇后跟前得脸的大宦,见宣王要管这趟闲事,忙不迭向底下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向娘娘禀报。
紧等慢等李皇后可算是将宣王盼来了,得知他递了进宫的牌子,她便想着,说什么也要将琼芳这起子吃里扒外的贱蹄子当着他的面处置了。
以前倒是不知他竟有这般大的胆子,敢收买她宫里的人。
若不是刘百福事后查出琼芳那日悄悄将装有四合香的香囊处置了,她还蒙在鼓里不明不白呢?
那杨怜儿收了银子不敢不办事,所以问题自然不是出在香囊上,可短时间内又有谁知晓她这般周密的计划。
经由刘百福一提点,李皇后这才发觉自个的立正殿里竟也不是刀枪不入,掺合进了不少人。
卢淑妃的人暂且不提,左右她也不会用,放在身边养着,察觉着动作就好。
免得撕破脸了,卢淑妃将事情闹到了,把她浴华殿也清理一番,揪出了自个的人,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可李皇后怎么也没有想到,深得她中用的琼芳,竟然心思不纯,帮着宣王办事。
就这么不明就里的处置了她是不可能的,琼芳在她身边这么些年,经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事,不将人千刀万剐难以平息她心中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