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页(1/1)

虞窈月没听出母亲话里话外的担心,只当她疑惑既是说宣王卧病,怎生得她还出了门。

这话刚好叫踅入堂中的虞朗中听到,不由得板着一张脸,走在虞窈月面前,语气有些凶,“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有良心,王爷如今身边离不开人,你快些回去。”

他有什么离不开人的,何况围在他身边照顾的人还少吗?

梅师叔怕他病情反复,干脆就住在了王府,秦公公一把年纪了也要贴身伺候,就差夜里陪着他一道就寝了。

更不消说福顺、周廷、江沿之流,若不是怕打搅了他的清净,恨不得一日瞧上三回。

虞窈月瞥着嘴角,心里生出不满来,若非近些时日他接连不断的受伤,她才不会对他这般假以辞色。

几乎是百依百顺了,他要什么自个给什么,就这样阿耶还要说她没有良心,要赶她走。

她垂着头,泪盈于睫,再一抬眼,便急吼了一句,“我若没良心,早就撂挑子不干了,阿耶你当我还想当这劳什子王妃!”

这又是说的什么话,见她口出狂言,唬得虞朗中骇了一大跳。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再说你当圣人赐婚,是能由着你胡来的?”

虞窈月有些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阿耶会是这个反应。

她并未将自个早就向王爷提过和离一事说出来,可方才不过是试探一两句,他竟会这般说。

好生没道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阿耶最是疼她,还说日后若是在婚嫁之上不如意,有他在定然会为她撑腰。

不过三年光景而已,她嫁进了皇家,原先的话就通通不算数了。

虞窈月想不通原因,只觉得好生奇怪,她的眼泪怎生地无端多了起来。

父女二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向温婉柔顺的郑氏抬手拍了拍桌子,“好了,月儿难得回来一次,王爷又不像你似的身边离不开人,坐下来先用口饭再说。”

阿娘发话,虞窈月自然是听的,便是被她气得两撇胡子乱翘的虞朗中,也垂下头,吩咐人摆饭。

先前在府上陪着顾凛用过午膳的,可这会子虞窈月也不想辜负二老好意,便也跟着举箸。

撇见右首边空着的一副碗筷,虞窈月不由得想起好久没有来信的弟弟虞秉言。

虞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是方才父女二人争吵过的缘故,这会子的气氛有些沉寂。

还是郑氏先起了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见你关外来信,你弟弟可有与你去信?”

自打虞秉言在关外投靠了岑家大郎,虞家人恐怕还不晓得他身在何处。

年前凉州接壤之处的虎门关,听说叫西戎铁骑掳走了好一批物资,老百姓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些时日能吃上两口热乎饭,就这么叫那帮贼人抢走。

偏偏陇右节度使贵人事忙,只将塞外布防一事丢给下僚,自个回陇西李家过年去了。

这些消息还是听林詹事与王爷闲谈时听到的,可朝堂上却没有什么动静,只怕有人使了绊子,没将折子递上去。

心知阿娘挂心弟弟,这些消息若是传到她耳朵里,定是要担忧虞秉言可有何事。

三言两语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虞窈月只能暗暗与阿耶透个底,让他心里有数。

早在齐太医动身前往陇西之际,虞窈月便拖他带了封给虞秉言的信。

只是算着脚程,齐生白抵达陇西再快也得到下个月去了。

届时有了消息她定然会派人来府上知会一声的。

瞧她思虑周全,虞朗中轻轻颔首,也没再忧心虞秉言的安危了。

反倒是她虞窈月,从前不知她主意这般大,怎么眼下好端端的动了旁的念头呢?

虞朗中试探地问道:“你方才说的那番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的?”

既是为了宽他的心,也是想日后她一走了之不牵连虞家,虞窈月仰头望着,叫晴光折晃了眼,反问一句,“阿耶不想我和王爷和离,究竟是贪慕皇权还是畏惧圣人?”

就这么一句话,叫虞朗中心头堵着口难吁的气,相顾无言,再一开口,他瞪着干涩的眼,枯着嗓子道了句,“你好自为之。”

此后父女一别,虞窈月带着菱花趁着天色还未黑,故技重施回了王府。

殊不知早在她先前离开王府的那一刻起,身后有个人便一直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