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 殿前之耻(1/2)

刺刺忍了半途,还是忍不住道“君黎哥,我觉得这事你还是先冷静些,不管是不是张庭就算是他,也先问明白来龙去脉,不要冲动行事。”

夏君黎眉眼松暖下几分,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先弄明白刺客是谁,不至于立时要动手。”他自是明白刺刺绝不想见他再似青龙谷一役那般因恨与怒失却本心他也并不想这样,所以一直强自抑着,连话都没有说得太多。或许正如单疾泉所言,他的弱点从那时到现在从来也没有消失过。透彻与冷静终究只是遥远而不切实际的想象,那些他放在心上的人那些与他们有关的事终还是能轻易挑动与侵蚀他的心绪。

曾无数次利用过他的单疾泉现在已经不在了,他不知道他的新对手会不会也是个同样懂得操纵人心的阴谋家。可张庭张庭应该没有这个能耐吧两年前他在徽州时就见过张庭,这个人有心机却似远未望得了单疾泉之项背,有野心却一直也不曾敢有真正出格之举偷袭刺刺来激怒自己,这并不似他的行事当然,或许一直以来,他都潜藏于更深的伪装里。

殿前司里灯火通明,禁中出了事,衙门里已回来了不少人,里外的守备还是一丝不苟地循矩排列着。

夏君黎一直走到殿前司长官公事之所。“张庭呢”他并不客气,径向堂外两人问道,“还没回来”

“张大人刚回来,正在起居室内更衣。”这两人应属张庭之心腹,见了夏君黎不敢怠慢,答得毕恭毕敬。

“更衣啊。”夏君黎冷笑,“那正好。”

他说着正好,便往里走。两名心腹不虞如此,下意识伸手去拦。这起居室乃是连着公事之所的一间独室,为的是长官事紧忙碌不及归家宿夜,或是实在累乏了,便可于此休憩。夏君黎要进去平日里倒也不至于有人敢拦,可明知里头的人正在更衣,便似不妥了些,更何况同行还有刺刺,无论如何也不太成体统。

但区区两人如何拦得住他。夏君黎显然不想在此多费唇舌,微运“移情”已足够卷起身周风息,两名心腹甚至未及靠得太近,臂膀如冲撞于劲风之壁,身体便向外弹跌落去。两人不敢再近,只能由着他推开门。刺刺究竟还是面薄,在门外便站住了,只有单一衡跟了进去。

张庭的确在更衣确切说是正行披挂。于内廷武官来说,上值时穿起甲胄,下值时再脱去乃是寻常,张庭酉时就已下值,适才自然是卸下了。常日披挂虽非重甲,比之寻常官服总是沉重些,一人自行穿戴略嫌费事,张庭这样的长官,正有手下帮着穿披。他见夏君黎带人闯入,不无不快,慌忙中却也只能快速搭齐,口中道“君黎大人何故”一顿,强自按捺,“大人可是有何急事下官方才回来,大人府上之事已听说了,正待更衣之后前往面见大人。”

夏君黎将他上下打量着,面上带了一丝冷诮“张大人方才去哪了”

虽则同为男子,虽则差不多已整束完毕,给人这般盯着更衣显然都有点受辱的意味。张庭却也不是常人,面上还赔着礼“下官酉时下值,实未想到竟有歹人敢在这时候犯事冲撞君黎大人之家眷,适才听闻消息实是吃了一惊,便立时赶回,派了几队人马协助侍卫司搜找彻查,想必不久定有回报。君黎大人眼下若有任何差遣只管吩咐,下官在所不辞。”

“我问的是你方才去哪了。”夏君黎冷冷道。

“方才”张庭看上去对此有点不解,“若是说的下值之后,我原待返家,偏生宫中突然派人来问起过几日护送庆王离城之事可曾布置妥帖,要明日之前回报,下官便未曾离禁,找邓虞侯具问安排去了。”

“是么。”夏君黎道,“这么说,你酉时到现在,确实一直没离开过内城”

“公事要紧,这地方嘛,脱不开身也是常有。”张庭赔笑。

“既是公事脱不开身,何故却这般麻烦还卸下了披甲,累得还消这会儿再换回来”夏君黎冷讥,“怕不是担心不便腾挪隐藏,更不便穿戏服、戴假面,行不可告人之事”

张庭面露警惕“张某不明白,君黎大人此言何意”

“你心知肚明”夏君黎面露恚意,转向一旁单一衡,“去搜搜看有没有。”

单一衡毫没犹豫便往这屋里搜找起来。倒不是他甘听夏君黎号令,只不过这会儿他也极想看看,这地方能不能找到张庭行刺他姐姐的证据。

张庭面色微变“你这是”饶是他向有城府,也不免有些愠怒,示意手下去拦单一衡,夏君黎只将手臂微展,便挡了全部去势。“张大人最好是站着别动,也别让你的人动。”他冷冷然道,“否则,便是心里有鬼了。”

张庭暗自咬牙,却无可奈何。“君黎大人要搜殿前司,殿前司自无二话,”他手心握紧,面上却犹自还保有谦卑之色,“想必总是下官愚钝,不知何时疏忽,得罪了大人,令得大人竟定要来寻张某的不是”

抬头间,他看见刺刺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内,远远看着自己,便拱一拱手道“单姑娘,下官晓得,姑娘遇险,君黎大人定当心情不佳,但此际实应以捉拿刺客为先,至于对在下有什么不满”

“张庭”夏君黎厉声,“今日这刺客,不早不晚,偏在你与侍卫司换防之后动手。他出手沉狠决绝,身法功力俱臻上流,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虽然行刺未成,还是全身而退,侍卫司各处各组这么多人,关了四门竟到现在都没找到半个人影。我想来想去,这内城里有这等身手,又偏偏只有这一时半刻机会的,可不就只有你你下值之后没走,这会儿才回来,谁也不知中间那大半个时辰你去了何处只要在这更个衣,换回这身威风行头,张大人还是张大人,刺客自然无处可寻了。”

张庭这下脸色骤变,双目圆瞪“大人这玩笑可开不得。张某方才与邓虞侯就在这殿前司衙门不远处整编人手,邓虞侯与当时留下的护卫组长,皆可为证,大人从何处听得谣传,可休要胡乱猜测、信口开河”

“邓六槐是你的心腹,他和他手下的证言,何足为凭。”夏君黎看了看单一衡,“可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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