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3)

“越之。”周则意淡漠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方才书店掌柜朝兵士们一一奉上春宫图册,他一个晃神,徐如身影已经不见。

他匆忙寻找,在铺子后侧的小巷找到他。

前后不过只半盏茶时间,这三人之间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杀气浓烈得令人脊背生凉。

淮王突然闯入,追星和宁越之各自收敛了杀意。

遮盖秋阳的薄云被风吹散,灰暗小巷又晒在明亮阳光之下。

跟在淮王身后的羽林卫头领问向宁越之:“宁大人,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他们查了好几处地方,没找到任何有关张叁或指向恭王的线索。

“既然线索断掉,”宁越之朝林策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只能继续按照广湘王给的清单,挨个查。”

“已然确定张叁和恭王有关,必能在别处找到蛛丝马迹。”

“徐校尉,下一处地点,你们将军府是否同去?”

羽林卫搜查恭王私宅,寻找刺客和私铸军械的证据。

将军府找张叁,调查谁在背后假冒镇北将军府。

虽然背后都是恭王在搞鬼,目的有所不同。

林策不打算和羽林卫抢功劳,也不想揽上不属于他的职责。

他问宁越之:“剩下的私宅还有几处?”

“恭王的别业很多。”宁越之有问必答,“今日搜查了四处地点,剩下还有二十多所。”

这么多?还只是名单上的。说不定还有周翰不知道的。

运气不好,这事没十天半个月搞不定。

“你们去查,”林策无奈啧了一声,“遇到和张叁有关的线索,派人来将军府说一声。”

周则意脸上瞬间浮现失落。他没想过将军府出力帮他,但他深切期盼能一直和徐如一起行动。

可惜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说服徐如继续和他一同追查。

最多只能说:“你们现在就回将军府?我们正好顺路同行。”

林策斜瞟他一眼:“你们接下来去哪?怎么顺路?”

周则意耳根通红:“回,回宫。”

“今日不查了?”

斜阳虽然西沉,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

何况回宫似乎有更近的路可走?无需经过将军府附近。

周则意抿嘴不答,林策鄙夷看了他一眼。

这些王孙公子,好逸恶劳,才做多久的事就收工。

若是他自己的差事,即便查到天黑,打着灯笼也要继续查下去。

他走出小巷,正准备吩咐镇北军列队回府,谢信忽然走到身前,笑的意味深长。

“谢某忽然想到一条线索,说不定能助徐校尉尽快早到张叁所在。”

他挑衅似的弯了弯眼梢:“比宁大人这样挨个去查,能快上不少。”

一行人查了三处地方,没能找到指向幕后主使——恭王的任何人证物证。

谢信却说,他有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

谢信灵心慧性博闻广识,别的暂且不论,年纪轻轻高居右相之位,其过人才智和能力毋庸置疑。

他发现了别人忽略的线索,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并非诳语。

林策打量他片刻,平淡道:“请谢相指教。”

谢信扬了扬下颌,目指他们刚刚才走出的那条无人小巷:“谢某只和徐校尉单独谈。”

看似温文尔雅却笑里藏刀的目光,落在旁人身上,令人惴惴不安汗毛倒竖。落在林策身上,不良居心更是毫无遮掩,昭然若揭。

林策思忖片刻,下颌微点:“请。”

谢信嘴角高翘,故意吸引着淮王森寒的目光,和林策并肩走入巷道中。

自午膳之后起,林策没看过谢信一眼。

淮王和林大将军已结盟,即便双方关系再差,也在同一条船上。

镇北军和羽林卫各自为营,又分工合作。

唯独谢信和他带的那一队私兵,被双方无视得彻底。

他一路跟在林策身后,一路被视而不见。

心高气傲的右相,心中难免生出一股不忿。

他其实早就发现这条线索,一直按着,打算等淮王走后再告知将军府的人。

这样他们可以再次同行,不被多余之人打扰。

而林策对他的视若无睹,和对淮王的特殊关照,让历来沉稳持重的心绪再也沉不住气。

此时他在淮王满怀醋意的目光中,以一副胜者的姿态和林策并肩而行,令他心底生出一种扭曲而强烈的快意。

二人走入巷道正中,高墙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什么条件?”林策单刀直入,不想浪费时间同谢信虚与委蛇。

谢信把他单独叫过来,必然打算同他谈好条件,才愿意把他知晓的情况告诉他。

“徐校尉快人快语,谢某也直言不讳。”他伸出食指,在自己下唇上一点,“秘密是用嘴说的,徐校尉取悦了他,他自然愿意说出来。”

林策尚未想明,谢信究竟什么意思,意义难辨的笑音灌入耳中:“你亲他一下,他一定愿意告诉你。”

林策眼眸微缩,冷冷打量对方。

谢信身为南阳谢氏的嫡孙,身份尊贵,天生高人一等。

他相貌出众,才华横溢,如今又官居要职,权倾朝野。

品性尚且不论,谢信被宣武帝请来朝中担任右相的这几年,政绩斐然。

宣武帝十年中兴,这后几年的政通人和,国富民丰,功劳有他一半。

若问南昭闺阁少女的梦中情郎是谁,答案再无其他。

谢信这张嘴,能言善辩,无论何时何地,舌战群儒都可永立不败之地。

可这一匪夷所思的条件,让林策深感荒谬可笑。

谢信笑眼中翻涌一股意义难明的晦暗,微低下头,调整好便于林策亲吻的位置。

林策冷眼看了他片刻,扭头转身:“我已有家室……”

谢信一怔:“将军不是尚未娶妻?”

“那是林将军尚未娶妻。我有。”他大步朝巷道外走,“我对家妻一心一意,绝不会做有负于她之事。恕难从命。”

并小声冷嗤一句:“爱说不说。”

即便谢信不说,宁越之这么挨个搜查下去,总能找到线索。多等十天半个月而已。

退一万步,即便找不到证据证明此事乃恭王的阴谋,被朝廷误会他有不臣之心——周则意即便坐上龙椅,仍旧需要镇北军继续支持,不敢轻易拿他怎样。

民间声望高过帝王?功高震主?君臣离心?

他和周则意就没在一条心上。

就算没有画像一事,他同样要防着事成之后,新任帝王鸟尽弓藏。

“等等!”谢信见他径直离去,急忙伸手想将人拉住。

林策冷声哼笑,指节弯曲,反手去抓对方手腕。

二人就这么在狭窄巷道中打了起来。

按林策所想,南昭世家公子虽然讲究文武双全,读书习武一个不落,但谢信一个文人,就算佩一柄绝世神剑在腰间,不过装装样,没有临阵对敌经验,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然而两人过了二十来招,他惊讶发现,谢信外表隽秀,满身文质彬彬书卷气,一身横练功夫,竟能排在高手之列。

谢信内力雄厚纯正,使的还是镇南军钟家的拳法,一招一式刚猛迅烈。看架势,必然出自名师,说不定还得了钟家高手亲自教导。

林策曾对逐月说,京城藏龙卧虎,千万别轻敌,没想到眼前就藏着一条。

他侧身闪过正面袭来的迅猛掌风,弯指朝谢信腰间一撩,噌的一声清音,银光一闪,谢信的长剑已被他拔/出。

顺着剑风的力道,他再次一旋身,手臂挽出一个剑花,下一息,便将光可鉴人的长剑架在对手脖子上。

争斗霎时停止,胜负已分。

“谢相文韬武略,末将佩服。”清悦嗓音不咸不淡,语气平静,“剑是好剑……”

林策淡淡看着荧光流转的雪亮剑刃,“可惜没淬过血,再好的绝世神兵,只是王孙公子腰间摆设。”

“这柄剑,你打算送给未来夫人?”他颇为可惜地一叹,“你还不如忍痛送给钟小将军,他若上阵杀敌,还能有点用处,不辱没神剑威名。”

留在一个深宅妇人之手,即便剑名再响亮,不能杀敌淬血,就只是一件摆设,和那些华美但无用的装饰有何区别。

清瘦手臂再一旋,剑刃在虚空中划出光华璀璨的银花,激荡起一声剑鸣,又被插回谢信腰间的剑鞘之中。

林策转头离去,对身后那句“等一下”充耳不闻。

“颜料。”身后声音换了一个词,“印制画像的颜料有问题。”

金甲战靴蓦地一顿。

谢信跟着走上来,绕到他正面,眼中笑意消失,深沉的晦暗取而代之:“林大将军的画像,用料讲究,颜料都是张叁特意从某处找来。”

林策仔细回想,似乎书画作坊的管事确实说过,上色用的颜料是他们东家安排的。

“你是说,查那些颜料从哪儿买的?”

“不是。”谢信摇头,“描金用的颜料,你找遍整个京城的染料坊都找不到。”

“终于肯正眼看我了?”他嘴角重新挂上笑意,朝林策详细解释。

“林大将军的画像,用了许多金漆。这是名贵丹青才敢大量使用的颜料。”

“就算张叁……恭王不计成本,只为吸引百姓购买,他也难以一次购入那么大量的金漆。”

“我在作坊里检查过他们用的颜料,那么大一坛金色颜料,不可能是寻常金漆。另外有一种工艺,可用别的东西制出金漆效果,价格低廉许多,只是原料不能随意获得。”

林策不耐看了他一眼:“说重点。”

他对如何制造颜料的工艺不敢兴趣。

谢信正色道:“黄铜和精铁。”

“在锻造黄铜和精铁的时候,在里面加入栀黄,经过熏染加工,同样可以制出金漆,而且可以大量制造。”

“黄铜和精铁。”林策低声重复。

南昭的矿藏有严格管制,百姓不能随意开采锻造。能冶炼黄铜的作坊,都在官府的控制之中。

谢信又补充:“能冶炼,又能熏染加工颜料,一般的铁匠铺可没这本事。”

需得是大规模的冶炼作坊。

“徐校尉另外有没有想到什么?”

林策眉头微蹙:“私铸军械?”

恭王私铸军械的地方,和制造金漆的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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