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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资历尚浅,平日为贵人们请脉看诊的事情轮不上他们,顶多就是宫里的内侍婢女们有个小病小灾的,常常来寻他们开服方子。

可到底也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考进太医署的,随便放在外面医馆里,少说也是个坐堂大夫。

一众目光恳切地望向他,叶横这是叫人夹在火上,不得不答应,便背上了药箱,带着三四个个医郎一并去寻王爷了。

见她请来一干大夫,虞窈月将她通体打量,心中暗暗称赞。

饶是她自个前去请人,也未必能这般麻利。

要说顾敛之这毒来得蹊跷,虞窈月虽瞧不出是什么路数,却也晓得当务之急,他最是惧热。

只是顾忌着这不是在自个住处,便为他套上了中衣,并未盖好锦被。

怎奈叶太医一上前,为他搭脉,又顺手将厚厚的锦被给人盖好,这才语重心长地给出了诊断,“六脉沉弱,两尺尤甚,王爷这是虚寒之症,虚得补益气血,调养肺腑。“

听了他的医案,虞窈月顿觉四面八方涌来一股寒气。

若非她不痛药理,只怕还真的信了这番说辞,这么一席话真假参半,又有他这个作为医正的牵头先做诊断,其余几位年轻的医郎,也断不回质疑他的诊断,只会依据他的意见开方配药。

虞窈月勾唇冷笑,手边的杯盏摔往地上,清越白瓷应声而碎,她捡了块锋利的瓷片,几步走来立在叶横面前。

“叶太医,这开错了方不要紧,但是你说这要是杀错了人,圣人会否诛你九族呢?”

说话间,她手里的那块碎瓷便抵上了他的脖颈。

其余几位医郎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又听出宣王妃这话里有话,忙不迭上前为宣王诊脉。

这一搭脉才知晓叶太医方才所说的脉案有错,这哪是什么虚寒入体的症状,分明就像是中了毒。

当然肾气亏虚,房劳多度倒是真的,便是王妃娘娘的面相瞧着,都不似气血充足的。

只是瞧方才王妃娘娘那番话,倒像是略通医术的,这些话还是不讲的好。

有这四位医郎做证,叶太医今日是出不了这道门了。

倘若他不能给出个说法,等到了圣人跟前,那不仅是医道无术的问题了,连着与他同出一宗的弟子们,日后考取太医署只怕也会受限,更不消说他祖孙三代,都脱不了干系。

叶横怎会不知晓这其中厉害关系,只是当务之急,是要将娘娘摘出来。

幸好他与杜婕妤的关系匪浅,出了这档子事,总能寻个替死鬼,将她的事情抖落出来了。

届时宣王瑞王一石二鸟,即便是丢了这条命,那也是值得。

这厢儿叶横的算盘打得倒好,顾琅华也寻了个法子,将圣人请来了此处偏殿。

原本正与诸位勋戚喝得不亦乐乎的圣人,似乎并不乐意离席。

只是难为容华一片孝心,说什么方才瞧见了红鲤鱼,便效仿王郎卧冰求鲤,这会子鲜活乱蹦的鲤鱼被人捉在盆中,就等着圣人去瞧呢。

容华这一张嘴最是能言善道,又说什么新岁见鲤,黎民百姓们这一整年都是年年有余。

民和年丰,家殷人足,圣人自然高兴,便也随了容华这丫头,跟着一道出去。

其余的皇亲贵戚见圣人要凑这样的热闹,自然也是跟着一道离席,只是容华将人带到偏殿后,趁圣人还没反应过来,连忙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请罪,“妾身有罪,实在是事发突然,圣人您再不来,就要眼睁睁地瞧着七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遭人暗害了。”

话说到此处,顾琅华又添几分哽咽,再一抬头,便瞧着两汉清泪落下,好不可怜。

公主重情重义,与宣王姊弟情深,圣人自是不会怪罪,连忙将人虚扶起身,圣人便大步流星地进了内室。

早在外头传来声响时,虞窈月便做足了准备,锦瑟也是个人精,连忙跪在宣王妃身旁,哭天抢地,“王妃娘娘您可千万要挺住啊,王爷这才倒下,你再撑不住,又叫人如何是好?”

圣人掀了帘子进门,就瞧见虞窈月浑身乏力地倚在床边,再一抬眼,便瞧得她面色灰白,泪出痛肠。

“还请圣人赎罪,儿臣方才不曾听到外面的动静,这才没有出来迎接。”

由锦瑟搀扶着艰难起身,虞窈月撑着向他行礼,圣人连忙摆了摆手,又向徐克用使了个眼色,他当即吩咐身边的内侍,去搬来两把圈椅,让王妃娘娘和圣人坐下来再说。

余光一扫,瞧见地上跪成一片的太医,圣人冷声发问,“宣王的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